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渣渣是不会想到，满满一个屋子的人没有一个希望他活着。
楚宁坐在椅子上缓神，低垂的眼眉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仆随正主，这些下人对渣渣这个主子有真心，但不多。
所以当渣渣没办法再抓住这些人的命脉时，必将遭到反噬。
楚宁现在要用这些人服侍渣渣，当然不会深究渣渣晕厥的真正原因。
“老爷这年纪轻轻的，怎就时日无多了呢。”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楚宁才转过脸交代下人。
“你们都是老爷身边的人，只要老爷还在一天，就必须尽心尽力。
宋家向来赏罚分明，等老爷醒来，我会过问老爷的建议奖赏你们。”
听到有奖赏，下人们心中并没有多大欢喜。
若是寻常，早就感恩戴德的跪谢行礼了。
如今，个个强颜欢笑，喜不喜，悲不悲的，看的人分外难受。
“老爷这里我不能时刻看着，若是他醒来或者出了其他状况，你们就立刻寻我。
这些日子，都打起精神来，即便是走，也让老爷安心离开。”
楚宁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被盯过的下人后背都吓出了冷汗。
“夫人放心，我等当尽心尽力服侍老爷。”
听到保证后，楚宁满意的点点头，而后才安心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
当下人亲眼看到楚宁离开院落，立马飞奔回了房间。
他将所有人聚在一起，开始商议应对之策。
“各位都听清楚夫人说的了，不想等老爷醒来被秋后算账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老爷被气成这个样子，若是真醒来，哪有我们好果子吃。
若只是罚些月银、挨几下打也就算了，了以老爷的脾气，岂会轻易放过我等。”
“就是，就是。我好不容易攒够了娶亲的钱，可不想子嗣断在我这一代。”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都不想成为渣渣临死前的牺牲品。
“好了，我将大家聚在一起是想办法的，不是在这听你们叨叨自己未完成的愿望。”
他的呵斥声一出，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我知道大家都还没活够。但如今只有过了老爷和夫人那关，我们才能活命。
我有一主意，只是需得所有人同意，才可能让我们逃过这劫。”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信此人。
“什么办法？你说与我们听听。”
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问出了所有人的关心。
如今屋里的下人都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生死同命，自然不怕有人泄露风声。
“老爷时日无多便是我们的机会。只要老爷醒不了，夫人就是再厉害也不知道他昏厥的秘密。”
说话的时候，这人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吓得其他下人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要谋害人命啊！若是被人知道了，我们更活不成了。”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怎么，你想拿这件事去夫人面前邀功？”
“没……没有。我答应还不行嘛！”
直到这人怯生生的同意后，他身上冰冷的视线才被挪开。
好险，他差点儿就被自己人给弄死了，小命不保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等这些人密谋完，各自回了自己位置当值。
只是，有些人一心二用。
有人看着渣渣醒没醒来，有人扫地的时候盯梢院子外的动静。
离开了渣渣的院子后，楚宁开始忙碌了起来。
扯白幡，定棺木，问风水。
急赶慢赶的为渣渣的丧葬做准备。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在管府里的事儿了，多次抽空询问渣渣的情况。
只是得到的回答不是人没醒，就是醒了吃完药又睡过去了。
有自己的丫鬟确认，楚宁当然是相信了。
能少去一趟，楚宁才不会自寻麻烦。
不过，她做的所有安排很快就用上了。
老大夫诊断后的第三天，夜里凉风四起。
楚宁才刚刚歇下，外面就传来了慌慌张张的敲门声。
“夫人，不好了，老爷回光返照了！”
在丫鬟的服侍下，楚宁匆忙将衣服穿好。
“快，让人把小少爷给喊起来，随我一起见老爷最后一面。”
半路上，楚宁接过睡眼朦胧的祈安，借着替他整理衣服叮嘱。
“等会儿进了屋子，不管你父亲人是不是醒的，你就哭。你负责伤心，其他的交由母亲。”
祈安懂事的点点头，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使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楚宁见他的眼神清明了一些，才站起身子牵着他的小手快步前进。
刚一进渣渣的院子，入眼便是跪了一地的下人。
“老爷如今已经西去了，还请夫人和小少爷节哀。”
“老爷都没撑到见我们母子最后一面吗？”
管家哀痛的点点头。
他示意楚宁先带人进去。
“夫人，让小少爷看看老爷最后的样子吧，以后他就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呆愣的楚宁被管家的话给唤醒了。
她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嘴里碎碎念的牵着祈安进入了房间内。
“对，老爷没有看到祈安，即便是走也不会安心的。”
“快，我们去见见你父亲，也好当让放心走。”
房间里所有人都低着头，静静的看着脚下。
楚宁带着祈安来到床榻前，看着那个没有了呼吸的人神情哀痛。
只见她松开了牵着祈安的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小心翼翼放到渣渣的脸上试探鼻息。
“老爷……老爷他真的没了。”
楚宁脚步连连后退，身子就要往后仰。
“夫人！”
丫鬟惊呼一声，连忙接住了楚宁的身子。
“老爷不在了，夫人还有小少爷啊！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晕过去啊！”
管家现在一旁安慰道：
“老爷刚走，夫人就是再伤心，也要振作起来。您还要替老爷操办他的身后事，还要扶养小少爷长大呢！”
说完他走到祈安身边推了他一下。
“小少爷，快喊喊夫人！”
“母亲！”
祈安走到楚宁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袖。
“对啊！我不能晕！祈安，祈安，快看看你父亲最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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