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的耳朵嗡嗡作响。
裘克那个笑容占据了麦克的思绪,直到疯狂大笑的小丑被人连拖带拽压制住,捆起来拖下去。
那尖利的声音仍然在麦克的脑袋里晃悠,夹杂着裘克所模仿的伯纳德的惨叫。
后面的事情,几乎是新闻社帮着喧嚣其他人处理的。
有人搀扶着麦克,让他去椅子上坐着休息,被麦克拒绝了。
他被裘克的笑脸,还有那尽情释放的笑声裹挟,游魂般走出惊叫屋,走在月亮河公园内。
散出去的人们找到了伯纳德与瑟吉的尸体,把两具遗体暂时收殓到了惊叫屋。
麦克去看了,旁人帮他掀起那沉重的白布。
瑟吉自然是不必多说,被割了脸皮,砍掉一条腿后,他的尸体可笑蜷缩着,顶着那头红发,身形确实有几分像曾经郁郁不得志的哭泣小丑。
麦克垂下眼,对瑟吉的死没有太大悲伤。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瑟吉,不喜欢这个把喧嚣弄得一团乱的家伙。
但观众们喜欢瑟吉,麦克便与瑟吉井水不犯河水,现在望着那具尸体,麦克竟然都有点想不起来瑟吉平时的样子了。
“还不如裘克。”
麦克无意识嘟囔,
“观看一张伤心的脸,偶尔能为我们带来一些隐秘而阴暗的愉悦。”*
是的,这就是他对裘克表演的看法。
就像伯纳德说的那样,就像马戏团里畸形演员普遍的生存之道。
裘克的残缺是天生的笑料,他的一举一动,越是卑贱,越能满足观看者不为人知的愉悦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麦克并不觉得这个观点有问题。
所以他放心欣赏着裘克的表演,他微笑旁观着观众们一次又一次为不幸与狼狈鼓掌。
错误的吗?可是马戏团本就是给人带来欢乐的地方。
来吧,来喧嚣吧,这里的演出永不落幕,这里的快乐没有尽头。
在舞台之上,掌声与欢笑就是第一要务,自主是最不必存在的虚无。
可偏偏,裘克挣脱了这个规则。
说哭泣小丑嫉妒微笑小丑也好,说哭泣小丑想要换一种人生也罢。
裘克说除了麦克,才没有人喜欢马戏团这个鬼地方。
麦克的目光从瑟吉的尸体上移开,艰难转到了另一具尸体上。
从野人父母手中接过了喧嚣马戏团的团长,抚养麦克的“父亲”——伯纳德.莫顿。
麦克不敢抬头去看那张青白色的脸,只是盯着伯纳德脚上那双沾血的皮鞋。
他好像在看着眼前寂静的惨剧,又好像听到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欢快音乐,感受到了正午过后热烈温暖的阳光。
伯纳德死了,站在他的尸体前,麦克却恍惚间回到了刚到喧嚣的那天。
伯纳德牵着年幼无知的他,一个个认人:
“这是穆罗,你的……哥哥。这是裘克,他看着老成,其实比你还小一岁哦。”
比他大了十几岁,青年模样的潦倒野人善意笑了一下。坐在杂物箱上,哭丧着脸的少年也勉为其难地抬头,向他打了个招呼。
“这里是喧嚣马戏团,你以后的家。”
伯纳德温暖而干燥的大手摸着麦克的头发,不容置疑道,
“而我,我是照顾你们的人,是喧嚣的团长。在家里不必拘束,你可以直接叫我伯纳德,同样,我会喊你麦克,就这么办吧。”
就这么办吧,是伯纳德的总结,也是他传授给麦克的人生主旨。
“伯纳德,昨天有个演员下台后也在哭。”
年幼的麦克告诉团长,
“裘克用手帕帮他擦了脸,陪他坐了一会。”
伯纳德想了想那个画面,噗嗤笑了出来:“一个残腿一个没手,可不得互帮互助。”
小麦克疑惑:
“这值得发笑吗?”
“怎么不值得呢?”
伯纳德半蹲下来,耐心道,
“麦克,你知道这些残疾人来自哪里吗?”
“他们来自父母的抛弃,来自街头,来自活不下去的济贫院。”
“教会说,上帝给予了他们一副这样的躯体,本意是让他们无尽的在世间流浪,痛苦而毫无希望的。”
伯纳德指了指喧嚣的招牌,
“幸好有我们,有喧嚣。喧嚣里的快乐永不停止,所以也宽宏大量的提供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他们在外面会饿死,会遭人白眼的困于某个寒夜。但他们现在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换一个面包,住在遮风避雨的帐篷里,我甚至还会给他们发一点工钱。”
小麦克眼睛里像有星星,崇拜看着高大的团长,听着救苦救难的神明总结,
“我比他们的父母还要包容他们的残缺,比老师更擅长发掘他们的长处,比牧师给他们提供的食物更多。”
“喧嚣是个温暖的家,比那冰冷的济贫院,好上无数倍!”
伯纳德说,
“麦克,你应该为他们的丑态笑,这就是他们生存的意义。”
“而且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哭了?说不定裘克只是在和那个人讨论新的节目,比如一出瘸子和断手合作办砸了事的默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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