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一样的安静,被一阵笨拙的“噼啪”声打破。
沈昭岐循声望去,视线穿过几丛芭蕉树,看到一片开阔的黄土地上,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合力用长竹竿搭建一个简陋的架子。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奇异的试探感。
他走了过去,脚下的红土柔软而黏韧。
“老乡,搭棚架么?”
一个正扶着竹竿的汉子闻声转过头,他的眼睛没有焦距,瞳孔是一片浑浊的灰白。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草熏黄的牙:“不是棚架,是直播间。露天的。”
沈昭岐一愣。
他这才发现,在场的五六个人,全都是盲人。
他们用手摸索着竹竿的连接处,用绳子一圈圈缠紧,彼此之间靠着呼喊和敲击声来确认位置。
“直播?”沈昭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是啊。”旁边一个正在调试收音设备的年轻人也笑着转过头,同样是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我们是盲人水果合作社的。眼睛看不见,但我们听得见。”
沈昭岐看着他手里那个专业级的指向性麦克风,更不解了。
“听什么?”
“听果子熟没熟。”年轻人将麦克风对准不远处一株挂满了百香果的藤蔓,戴上耳机,神情专注得像个录音师,“果皮里的纤维,在太阳底下崩开的声音;果肉里的糖分,聚集时发出的那种……嗯,很饱满的嗡嗡声。我们听得到甜味。”
沈昭岐沉默了。
他看着那群在阳光下摸索、搭建、脸上却带着踏实笑容的盲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走上前,自然地接过那个年轻人手里的麦克风:“风从东南边来,你这个角度,风噪会有点大。往左偏三度,再抬高一寸,对准果藤的中下部,那里的声音最集中。”
年轻人怔了怔,下意识地照着他的话调整。
果然,耳机里嘈杂的风声瞬间小了下去,只剩下一种细微而丰满的、仿佛生命在拔节的声响。
“您……您是做什么的?”
“一个路过的。”沈昭岐没有多说,帮他们把支架最后几根绳子扎紧。
临走前,他看到架子上挂着一个二维码,便掏出老旧的手机扫了一下。
“十斤百香果。”他轻声说。
付款成功的瞬间,手机里没有响起冰冷的金额提示,而是一段清脆的女声:“感谢支持‘听土计划’。本项目灵感源自一句老话——‘土地不会说话,但它记得谁对它好’。”
沈昭岐举着手机的胳膊,猛地僵在半空中。
那句话,是他十五年前在黔东南的烂泥地里,对着一群垂头丧气的年轻人随口说的。
他早已忘记,却没想到,它像一粒种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长成了一片如此……如此不可思议的森林。
他没有回头,没有留下姓名,只是在湿润的田埂上踩下了一道比旁人更深的印记,随即转身,一步步走进了那片无边无际的甘蔗林深处。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上海,“共信链”全球开源发布会的聚光灯下,林晚正被来自世界各地的记者和技术代表团团围住。
“林女士,作为这个颠覆性系统的发布者,您为什么始终拒绝公布创始团队的名单?这不符合开源精神!”一位金发碧眼的记者高声追问。
林晚神色平静,没有直接回答。
她按动手中的遥控器,背后巨大的LED屏幕上,瞬间闪过数千个静默的直播画面。
有西北的风沙、东北的黑土、江南的梯田、海边的渔村……画面切换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融合成一片光的洪流,定格在一片刚刚翻新过的黑土地上。
一只布满老茧和泥垢的粗糙大手,正将一撮灰白的灰烬,缓缓揉进湿润的泥土里。
“这个系统没有创始人,”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清晰而有力,“只有传递者。你们看到的每一条数据流,背后都是某个人替另一个人扛过重担的痕迹。共信链记录的不是交易,是信任的传递。”
发布会结束,掌声雷动。
回到后台,林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卸载了自己终端上所有的最高管理权限,将那枚象征着绝对控制权的加密U盘,交给了社区自治委员会的代表。
“现在,”她轻声说,“轮到你们来定义,什么是善。”
几乎就在林晚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在西北边陲的周执,正把最后一批物资从卡车上卸下。
刺耳的地震预警刚刚解除,但所有人的心还悬着。
当地政府紧急征用的民间仓储物资,因为盘点、签字、审批的繁琐流程,依旧堆在仓库里。
是几位上了年纪的牧民,自发组织了车队,挨家挨户地“借”走了粮食和帐篷。
沿途每到一站,他们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粗糙的纸片,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一行字,再用力按上自己的指印:“借走面粉两袋,下周宰羊时补还。”
周执跟随着车队,一路记录。
他震惊地发现,这些看似简陋的“白条”,在短短几小时内,竟自动形成了一个覆盖了方圆数百公里的区域性互信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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