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还是不接？
慌乱之中，她手指一滑，竟然按下了接听键！
“喂？”
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林薇瞬间屏住了呼吸，全身僵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咚咚咚，撞击着耳膜。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下，只能听到极其轻微的呼吸声。
然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或许因为夜深，少了几分冷硬，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什么问题？”
直接，干脆，没有任何寒暄和废话，甚至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林薇猛地回过神，脸颊烧得厉害，手忙脚乱地找到耳机插上，生怕漏音吵到苏晓。她压低了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结结巴巴：“学…学长……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我就是那个循环……它老是报错……”
她语无伦次地开始描述自己遇到的问题，尽量让自己的表述清晰一些。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磕磕绊绊的声音。
她说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会不耐烦吗？会觉得她描述不清吗？
“代码发我。”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听不出情绪。
“啊？哦！好，好的！”林薇赶紧把代码文件通过微信发了过去。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只能听到极轻微的、似乎是鼠标滚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他应该在看她发的代码。
林薇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通过耳机里传来的细微声响，判断他还在线。
大约过了一两分钟。
“看到了。”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第37行，逻辑判断条件冗余。第53行，索引越界。还有，数据处理思路不对，效率太低。”
他精准地指出了三个问题，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林薇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一方面是尴尬于自己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另一方面却是……他居然真的在这么晚的时间，如此细致地帮我看代码？
“那……那我应该怎么改……”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林薇听到他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很轻，轻得像是她的错觉。
“电脑开着？”他问。
“开，开着。”
“远程协助。”他丢下四个字，随即，林薇的电脑屏幕上就弹出了一个来自【J.Chen】的远程控制请求。
林薇看着那个请求，心跳再次失控！
他要……远程控制她的电脑？帮她改？！
这……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一点点提示”的范畴！
她颤抖着手，点击了“接受”。
下一秒，她就看到自己电脑屏幕上的鼠标光标，被一个陌生的、简洁的黑色箭头所取代。
那个箭头移动精准，速度很快，直接点开了她的代码编辑器，找到了他刚才指出的那几行错误代码。
然后，林薇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色的光标，在她的代码上开始熟练地删除、修改、添加……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思路清晰得可怕，键盘敲击声通过耳机清晰地传过来，沉稳而利落。
林薇完全看呆了。
她甚至忘了尴尬，忘了紧张，完全沉浸在他行云流水般的操作里。他不仅修正了她的错误，还优化了整个数据处理的结构，代码变得简洁而高效。
整个过程，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只有清脆的键盘敲击声，和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深夜里交织。
大约过了十分钟。
光标停了下来。
“可以了。”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依旧平淡，“运行试试。”
林薇回过神来，赶紧试着运行了一下修改后的代码。
进度条流畅地滚动，没有任何报错！最终，完美地输出了她想要的结果！
“成功了！太好了！谢谢学长！真的太感谢你了！”林薇激动得差点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和真诚的感激。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随即，林薇看到屏幕上的远程控制连接被干脆利落地断开了。
仿佛任务完成，程序关闭。
“下次遇到问题，先查官方文档。”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惯有的冷硬教导意味，“很晚了，早点休息。”
说完，根本不等林薇再有任何回应——
电话被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嘟嘟嘟……
林薇举着手机，僵在原地，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最后那句“早点休息”。
电脑屏幕上，是已经被完美解决的代码。
一切发生得太快，像一场短暂而不可思议的梦。
她看着那个已经恢复沉寂的深海头像，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涨又酸。
他挂了电话。
没有多余的话。
甚至没有给她再说一句谢谢的机会。
可是……
他却在她最无助的深夜，接起了她的电话，耐心听完了她语无伦次的问题，甚至……远程控制了她的电脑，亲手帮她解决了难题。
这真的是那个冷漠疏离、惜字如金的江辰吗？
林薇缓缓地放下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串被他修改过的、简洁漂亮的代码上。
指尖拂过冰凉的屏幕，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个黑色光标留下的温度。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汹涌地冲刷着她的心脏。
那份她一直试图寻找的、关于“为什么”的答案，
似乎就在这片深夜的寂静里，
在他沉默却有力的行动中，
变得越来越清晰，
也越来越，
让她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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