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或觉得天经地义,心中毫无芥蒂。"
孙悟空金瞳微睁:"那你......"
陆南望向云海轻叹,衣袂在风中舒卷。
"人啊,总该留着几分骨气。"
“我并非为了那郡侯,只是不忍看人族在仙神面前卑躬屈膝,唯有下跪才能求生。”
陆南语气沉缓,一字一句道。
孙悟空默然,忽然想起当年大闹天宫时,天兵压境,花果山的猴群惨遭屠戮的景象。
我也不愿我的猴子猴孙,要靠屈膝才能活命。
陆南迈步向外走去,身影渐渐没入门外的光影中。
“可你并非人族,为何这般袒护他们?”
孙悟空追上前,再度发问。
陆南轻笑:“谁说我非人族?”
孙悟空一愣:“可你父亲不是陆吾吗?”
陆南点头:“不错,那你可知他属何族?”
孙悟空语塞——此事他确实不知。
陆南笑道:“他本无族。”
“他是天地孕育的神圣,寰宇之内,再无与他相同的生灵。”
“那你可知,我是如何诞生的?”
孙悟空再度摇头。
陆南目光悠远:“我父亲未曾娶妻。我与初代人族一样,是女娲以息壤掺三光神水亲手所塑。”
“唯一不同的是,我体内流淌着陆吾的血脉。”
孙悟空彻底怔住——他原以为陆南是陆吾与配偶所生。
“三千多年前,昆仑天界荒芜已久。我父亲陆吾修行已达极致,正闭关冲击大罗境。”
“但昆仑天界不可无人执掌。”
“于是西王母请女娲大天尊出手,取我父亲一缕本源心血,混以息壤与三光神水。”
“女娲大天尊妙手造化,便有了我。”
孙悟空挠头:“这么说,你是半人半……呃,半陆吾?”
陆南朗声大笑:“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陆吾本无族属,我自然就是人族,何来半不半之说?”
陆南轻拍孙悟空肩头,眨着眼笑道:"你是女娲娘娘补天时点化的灵石所化,我却是女娲娘娘亲手捏造的泥人儿。"
"咱俩结为兄弟,岂不是天定的缘分?"
孙悟空朗声大笑:"绕了半天,原来咱们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怪不得初见你时就觉得格外投缘,非要拉你喝酒不可。"
陆南斜睨着他:"当初请我喝酒,莫不是想灌醉了好去偷蟠桃?"
猴王挠头讪笑:"这话说的...偷桃只是顺带,主要想与你 ** 言欢。"
二人谈笑间已走出披香殿,正遇四大天师联袂而来。
"陛下、大圣。"四位仙长拱手作揖。
孙悟空急问:"降雨法旨可曾颁下?"
张天师捋须笑道:"各部天神已奉命下界行雨。"
孙悟空抱拳:"待取经事毕,定要请四位痛饮一番。"
辞别天师后,二人驾云直下西天门。但见凤仙郡上空仙班罗列,一位神官正宣读玉帝敕令:
"奉昊天上帝谕旨,即刻行雷布雨,降甘霖三尺零四十二点。"
霎时间乌云压城,电闪雷鸣。狂风卷着骤雨倾泻而下,郡中百姓仰面承恩,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下雨了!"满城尽是喜极而泣的欢呼声。
绝望后的曙光,总令人热泪盈眶。
陆南轻拂衣袖:"既已相助,不妨再送他们一场造化。"
指尖微动间,玄妙道韵随雨丝飘洒。雨部诸神察觉异样,回首望见是陆南施法,便静立旁观。
甘霖化作琼浆玉露,龟裂的田垄泛起新绿,焦枯的林木抽发嫩芽。奄奄一息的禾苗重焕生机,久旱染疾的百姓淋雨即愈。
云收雨霁时,众仙神向二人行礼告退,驾云返天复命。
凤仙郡守府内,白发郡守颤巍巍要行大礼:"上仙活命之恩,下官愿筑庙塑像......"
陆南托住老人手臂:"与其修庙,不如造福百姓。日后祭祀天地,切记谨守礼数。"
见郡守茫然,孙悟空直言道:"三载大旱皆因你祭祀时口出恶言,还将供品喂狗触怒上天。"
郡守闻言踉跄后退,幸被三藏搀住。
"竟是老夫......"他捶胸痛哭,"那年与拙荆争执,怒极失态酿此大祸,悔之晚矣!"
郡守捶胸顿足,涕泪横流。
陆南温言劝慰:"金无足赤,人非圣贤。"
"平心而论,你算得上爱民如子。"
"往后勤政恤民,将功补过便是。"
"前尘已逝,来日可追。"
郡守抹着眼泪应道:"仙长教训得是,下官失职致旱三年。"
"今后定当宵衣旰食,造福一方。"
陆南颔首,转向三藏:"甘霖已降,该启程了。"
三藏又宽慰郡守几句,随众人迈步出府。
"诸位仙长何不多住几日?容下官略尽地主之谊。"郡守追至门前。
孙悟空朗声笑道:"我等云游之人,早些上路反倒痛快。"
"有这闲工夫,不如琢磨怎么治理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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