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的手指离开邺城沙盘模型时,荒北边境的三十万秦锐士同时抬起了头颅。玄甲覆身的军阵上空,翻腾的暗红煞气骤然凝成指向东南的巨型箭矢,如同死神的号令刺破铅灰色苍穹。
“赳赳老秦!”
铁血战吼压过北境风啸,三十万军靴踏碎冻土。
滏口陉关墙上,拓跋术的瞳孔映出遮天蔽日的玄色浪潮——他至死也想不通,三百步死亡地带为何被那支魔鬼军团一步跨越。
神庙使者的冰晶罗盘在千里外炸裂:“凡界……怎容屠神之兵?!”
朔风如刀,刮过荒北边境裸露的黑色岩层。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要砸向苍茫大地。在这片被严寒冻结的死亡地带,一支沉默的黑色洪流正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奔涌向前。
三十万秦锐士。
没有战马嘶鸣,没有盔甲碰撞的杂音,唯有无数玄铁军靴踏碎冻土的闷响汇聚成连绵不绝的沉雷,碾过空旷的荒原。他们身披系统规则之力具现的玄色重甲,甲叶上天然流淌的暗红血纹在阴沉天光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每一张面孔都笼罩在狰狞的青铜兽面覆甲之下,只露出一双双漠然如冰的眼眸,里面没有狂热,没有恐惧,只有对命令绝对服从的冰冷死寂。
军阵上空,那翻腾咆哮的暗红色煞气狼烟,此刻凝聚成一支巨大无朋的箭矢,尖端死死锁定东南方向——滏口陉!箭矢随着军阵的奔涌而移动,如同悬在大地上的血腥图腾。
“疾!”
白起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无形的律令,瞬间穿透三十万大军。他并未骑马,身形却如鬼魅般掠在军阵最前方,玄色披风在狂风中拉成笔直的墨线。元婴境巅峰的威压混合着坑杀百万的森然煞气,如同移动的领域,覆盖着整个奔袭的军团。
速度,再次飙升!
原本就快逾奔马的行军速度,陡然提升到骇人听闻的程度。军阵中的秦锐士步伐骤然改变,不再是整齐划一的踏步,而是化为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缩地成寸的滑步!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拉出残影,脚下冻土被踩踏出蛛网般的裂痕,又瞬间被后续的洪流覆盖。远远望去,整支军队仿佛贴着地面飞行的黑色怒潮,将荒原上的风雪狠狠撕开一道狰狞的伤口。
大地在三十万铁蹄下滑退。仅仅半日,那道横亘在荒北与北齐腹地之间的天堑——滏口陉,便如同狰狞的巨兽,出现在地平线上。
“报——!”
凄厉的嘶喊撕裂了滏口陉关隘的寂静。一名斥候连滚爬爬上陡峭的关墙阶梯,扑倒在守将拓跋术脚下,头盔歪斜,脸上满是惊骇与尘土:“将……将军!荒北军!是那支黑甲军!距关……不足三十里!”
关楼之上,寒风卷动着“拓跋”字样的将旗。拓跋术——拓跋雄的族弟,暗劲境巅峰的北齐悍将,身披厚重的山文铁甲,手扶垛口,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西北方向。他早已看到地平线上那道不断扩大的、令人心悸的“黑线”,以及黑线上空那片翻腾的暗红煞云。
“慌什么!”拓跋术猛地转身,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刻意压制的暴戾,“三十里?哼!传令,滚木礌石上墙!火油烧沸!弓弩手就位!给老子把眼睛瞪大点!让这些荒北的蛮子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铁门天险!”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青条石垛口上,石屑纷飞:“叶宇小儿,杀我兄长,此仇不共戴天!今日这滏口陉,就是尔等葬身之地!凭你什么妖魔鬼怪,休想踏过此关半步!” 他试图用愤怒驱散心底那不断滋生的寒意。兄长拓跋雄被大雪龙骑枭首的惨状,以及关于那支黑甲军坑杀二十万降卒、煞气冲霄的恐怖传闻,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神经。
关墙上,数千北齐守军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疯狂跑动起来。沉重的滚木礌石被推上墙头,架设在垛口后;巨大的铁锅内,粘稠的火油在柴火舔舐下翻滚冒泡,散发出刺鼻的焦臭;弓弩手们屏住呼吸,将冰冷的箭矢搭上弓弦或填入弩槽,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关外那片越来越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浪潮。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只有寒风呼啸和士兵们粗重压抑的喘息。三百步!这是滏口陉关前相对开阔的谷地距离,也是北齐守军强弓硬弩最具杀伤力的死亡地带!所有北齐士兵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那黑色洪流踏入射程的瞬间。
三百步,是生与死的界限,也是拓跋术心中最后的安全距离。他紧握腰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中反复默念:只要进入三百步,万箭齐发,配合滚木火油,任你是什么虎狼之师,也要在关墙下撞得头破血流!
近了!更近了!
黑色洪流的前锋已清晰可见,那沉默推进的玄甲、狰狞的兽面覆甲、以及那股令人灵魂冻结的煞气,扑面而来!
“准备——”拓跋术的咆哮声冲破喉咙,手臂高高举起,只需落下,便是万箭齐发的毁灭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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