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北齐降卒踏入葬龙谷时,为首的贺拔胜盔甲下的内衬已被冷汗浸透。他强作镇定地望向两侧寸草不生的灰白山崖——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白起老贼终究是凡人!”贺拔胜心中狂喜翻涌,只需再深入百丈,这支诈降大军就能撕碎伪装的羊皮,亮出复仇的獠牙!
下一秒,遮天蔽日的玄色旌旗从山巅炸起!
神庙使者寒月手中的玄冰星盘应声炸裂,冰晶碎片刺入掌心:“二十万生魂……竟能冲垮神念屏障?!”
葬龙谷。
凛冽的北风在陡峭的灰白山壁间冲撞,发出鬼哭般的尖啸。这条蜿蜒十里的狭窄谷道如同大地被巨斧劈开的伤口,两侧崖壁寸草不生,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交错的獠牙,投下森然阴影。谷底,冻土被踩踏成深褐色的泥泞,二十万北齐“降卒”排着蜿蜒扭曲的队列,如同一条缓慢蠕动的土黄色巨蟒,正朝着死亡腹地深入。
贺拔胜走在队伍最前方,身披将领甲胄,看似颓丧地低垂着头,但青铜面甲下的鹰眼却锐利如刀,飞快扫视着两侧高耸入云的寂静山崖。没有埋伏?没有守卫?甚至连一只飞鸟的踪迹都没有!只有死寂的风声刮过嶙峋的岩石,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将军,太顺利了……”身旁一名心腹偏将压低声音,喉结紧张地滚动,“秦狗……真就如此托大?”他目光扫过两侧陡峭得猿猴难攀的山崖,以及前方如同巨口般延伸、看不到尽头的狭窄谷道,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贺拔胜的嘴角却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强行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狂喜,声音带着刻意的嘶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亢奋:“噤声!白起……终究是人,不是神!他坑杀降卒恶名在外,此刻定是得意忘形,以为我北齐男儿真成了待宰羔羊!”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用疼痛驱散最后一丝不安,“传令!前军放缓,后军加速!务必让所有人进入谷中!待行至最窄处,听我号令,便是我们为陛下、为大齐雪耻之时!让这葬龙谷,成为杀神白起的葬身之地!”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各级军官之间无声传递。庞大的队伍产生了微不可查的变化——前方士兵的脚步似乎更加拖沓,而后方的士兵则被无形地催促着向前拥挤。谷口处,最后一批北齐士兵的身影,也终于被两侧高耸的崖壁吞没。
二十万大军,彻底钻进了这条名为“葬龙”的巨兽腹中,深入谷道核心。
贺拔胜估算着距离,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就是现在!他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右手高高举起,凝聚了全身真气的咆哮即将冲破喉咙——
呜——!!!
苍凉、雄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在天地间炸响!那不是一支号角,而是千万支号角同时吹响的恐怖共鸣,瞬间压过了二十万人的脚步声和风声!
哗啦啦——!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机括轰鸣声,两侧陡峭的山崖之上,无数面巨大的玄色旌旗骤然展开!旗帜翻卷,遮天蔽日!每一面旗帜上,都绣着一个狰狞咆哮的血色“秦”字!旗帜下方,一排排、一列列身披玄甲、覆盖狰狞青铜兽面的秦锐士如同从山石中生长出来,密密麻麻,布满了每一寸可以立足的崖壁!他们沉默如山,冰冷的眼眸透过兽面,俯视着谷底如同蝼蚁般的二十万大军。
贺拔胜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惊骇和难以置信!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灵魂都在颤抖!“不……不可能!他们……他们什么时候上去的?!”他引以为傲的凝丹境灵觉,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头顶埋伏着如此恐怖的杀机!
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风!”
一个冰冷、沙哑、如同金铁律令般的字眼,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秦锐士的耳边!是白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
嗡——!!!
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机括声瞬间撕裂空气!山崖之上,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千架“连星弩”同时爆发出死亡的金属风暴!三十万支特制的“破甲箭”如同倾盆暴雨,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狭窄谷底拥挤不堪的北齐士兵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箭矢穿透皮甲、血肉、骨骼的声音连成一片!凄厉的惨嚎瞬间取代了死寂!拥挤的队形成了灾难的放大器,箭雨之下,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前排的人被射成刺猬,后方的人被尸体绊倒,随即被后续的箭雨覆盖!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瞬间染红了谷底的泥泞和山岩!
“举盾!结阵!”贺拔胜目眦欲裂,嘶声狂吼,抽出腰刀疯狂格挡射来的箭矢,凝丹境的护体罡气被震得剧烈波动!然而,在如此狭窄的地形和密集的箭雨下,任何抵抗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普通的木盾、皮盾在特制的破甲箭面前如同纸糊!
但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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