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柜,您再给看看,这可是前朝顾恺之的《洛神图》摹本,虽非真迹,也是名家手笔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将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递进高高的柜台。
柜台后,汇通典当的朝奉(鉴定师)慢条斯理地展开画轴,只瞥了几眼,便用戴着玉扳指的手指弹了弹画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嗯,笔力尚可,纸张也对。可惜啊,摹本终究是摹本。如今市道艰难,给您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掌柜的,这…这太少了!半年前有人出价一千五百两我家老爷都没舍得…”
“那是半年前!” 朝奉打断他,声音冷硬,“眼下就这个价。您要嫌少,隔壁‘聚宝斋’或许收?不过听说他家今日连三百两现银都支不出了。” 朝奉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他当然知道聚宝斋背后是哪个勋贵,更知道那位勋贵夫人昨天刚用最后两间铺面换了三面琉璃大镜。管家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最终颓然点头:“…三百两,我…我当了。” 家传的珍宝,在罗网刻意营造的恐慌性抛售潮中,被压榨到了骨髓价,迅速被罗网吸纳。
物价的飞涨与民怨的沸腾,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燎原。 勋贵们为了填补购买奢侈品的无底洞和维持表面风光,疯狂抛售资产、囤积居奇、盘剥封地。米价,这个最关乎民生的指标,如同脱缰野马。
城东“丰裕米行”门前,天还未亮就已排起了长龙。米行的伙计打着哈欠,懒洋洋地挂出今日的水牌。当那“粳米,每斗五百文”的字样出现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五百文?!昨天不才三百八十文吗?!”
“奸商!你们这是要喝我们的血啊!”
“天杀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愤怒的吼声、妇孺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攥着手里仅有的几十个铜钱,看着那刺眼的价牌,老泪纵横:“五百文…五百文啊!我这一把老骨头,扛三天大包也挣不来一斗米钱啊!” 他身边抱着婴儿的妇人,更是绝望地瘫软在地。米价飙升,带动所有生活必需品价格疯涨。盐、油、布匹…一天一个价。街头巷尾,百姓们面黄肌瘦,眼中是麻木和越来越深的愤恨。茶馆酒肆里,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怒骂。
“听说了吗?东城张举人,把祖宅卖了,就为了给他新纳的小妾买那劳什子琉璃镜!”
“呸!这帮天杀的蛀虫!他们倒好,用香胰子洗得香喷喷,我们连糙米都吃不起了!”
“还有那武威侯府,听说库房都空了,侯夫人的澡盆子倒是镶金嵌玉的!”
“都是那荒北来的‘奇珍’害的!没有这些东西,那些老爷们怎会如此疯魔?”
“荒北…叶宇…” 有人压低了声音,这个名字在怨气冲天的京都底层,悄然传播,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恐惧,也有一种扭曲的快意,看着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被看不见的手玩弄于股掌之间,摔得比他们更惨。
荒北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叶宇负手立于巨大的南庆疆域图前,目光幽深。赵高垂手侍立一旁,将一份由特殊密语写就的账册恭敬呈上。
“主上,京都米价已破五百文一斗,盐价更是翻了三倍。勋贵抛售的田产、商铺、古玩字画,已有七成落入我们掌控。武威侯、护国公等十二家顶级勋贵,府库已近枯竭,全靠高利贷支撑门面。户部尚书李崇焕,其夫人王氏为购香皂,已暗中挪用国库银三万两…” 赵高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叶宇的指尖轻轻拂过地图上“京都”的位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利刃出鞘:“很好。让火烧得更旺些。告诉赵福,再‘发现’一批‘海外奇珍’,这次,要让他们把最后压箱底的棺材本都掏出来。”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至于那些借高利贷给勋贵的钱庄…该收网了。让他们也尝尝血本无归的滋味。南庆这棵大树,根子,已经烂透了。”
“遵命。” 赵高躬身,身影无声地退入烛火摇曳的阴影之中。叶宇的目光越过地图,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京都那座依旧矗立却已风雨飘摇的皇城之上。庆帝枯坐龙椅的身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这第一刀,割的是南庆的肉,放的是庆帝心头之血!经济根基的崩塌,远比百万大军压境更能瓦解一个帝国的抵抗意志。他缓缓抬手,虚握,仿佛已将整个京都捏在掌心。下一步,便是看着这座虚有其表的巨兽,在它自己贪婪造就的泥潭里,彻底窒息。
就在这时,书房角落的空气似乎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无声浮现,单膝点地,声音沙哑而急促:“主上,不良人密报。神庙…有异动。一名新的使者,气息远超苦荷,已秘密抵达京都。目标…似乎直指我们抛售的‘奇珍’本源。” 阴影中递上一枚小小的黑色玉简,上面一道银色的星纹印记一闪而逝。
叶宇的眼神骤然一凝,书房内烛火猛地一跳。神庙…终于忍不住要亲自下场,探查这搅动南庆国运的“异数”了吗?他接过玉简,神识扫过,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反而加深了,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残酷兴味。
风暴眼,已经形成。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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