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堂里人声嗡嗡,暖气混着油烟扑面而来。她径直走向那个靠窗的老位置。桌面刚被收拾过,还残留着一点水渍。她坐下,服务生很快端来柠檬水。冰块在杯子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数字显示:六点十分。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点开任何社交软件,也没有翻开菜单。她只是将手机屏幕朝下,轻轻放在桌布上。目光落在对面那张空椅子上,仿佛那空无本身,就是一面映照出她三年等待的镜子。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杯壁,留下几道模糊的水痕。周围的喧嚣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了,她只清晰地听到自己平稳却空洞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在丈量着某种即将走到尽头的耐心。
七点整。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些。刘九仁的身影带着雨夜的寒气冲了进来,他目标明确,大步流星地走向她的位置。
“梦璃!对不起对不起!”他人还没完全坐下,道歉已经连珠炮似的涌了出来,带着急促的喘息,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刚出门,车打不着火了!折腾半天才弄好,这破天气……”他脱下湿了半边肩膀的外套,随手搭在旁边椅背上,动作带着熟悉的、风风火火的急躁,目光扫过桌面,“咦?还没点菜啊?饿坏了吧?今天想吃什么?还是老几样?”他拿起菜单,熟练地翻动着,眼神依旧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飘忽。
江梦璃抬起头。她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鬓角,看着他因为匆忙而略显凌乱的衣领,看着他翻动菜单时那副自然无比的神情。三年累积的画面,那些独自枯坐的黄昏,那些渐渐冷却的茶水,那些在等待中一点点磨蚀掉的光亮和期待,如同涨潮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试图维持平静的努力。
一股冰冷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最后一道堤防。她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料,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布料里,微微颤抖着。
“刘九仁。”她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异常清晰,像一块冰猝然投入滚油之中,奇异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那声音里没有愤怒的咆哮,也没有委屈的哽咽,只有一种被消耗殆尽的、彻底枯竭后的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冷。
刘九仁翻菜单的手指骤然顿住。他像是被这过于平静的语调蛰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视线撞进江梦璃的眼睛里。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或是淡淡无奈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映着他自己瞬间僵住的脸。
“我们分手吧。”江梦璃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完了下半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喧嚣瞬间被抽离,只留下那句冰冷宣告在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嗡嗡回响。刘九仁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只剩下一种被雷击中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辩解,想挽留,或者仅仅是想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握着菜单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那单薄的纸张在他手中被捏得变了形,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江梦璃没有再看他。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桌上那杯几乎没动过的柠檬水。椅子腿在瓷砖地面上摩擦,发出短促刺耳的声响。她拎起自己的包,转身朝门口走去。
刘九仁依旧僵在原地,像一尊骤然失去所有指令的石像。直到那串老旧风铃再次被门推动,发出一阵更加喑哑、破碎的叮当乱响,他才像被这声音惊醒,猛地转过头去。
江梦璃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外沉沉的雨幕里。玻璃门还在微微晃动,模糊地映出店内暖黄的光和他自己失魂落魄的倒影。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握着那本被捏皱的菜单。过了很久,久到邻桌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才极其缓慢地、颓然地松开了手。菜单“啪”地一声掉落在油腻的桌布上。他低下头,额前的湿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露出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嘴唇。那低哑的声音终于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轻飘飘的,带着沉重的湿气,砸在冰冷的桌面上:
“对不起……每次让你等那么久。”
半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城市的季节完成一次彻底的轮转。盛夏的暑气被一场又一场的秋雨洗刷殆尽,空气里开始弥漫起清冽的、属于深秋的寒意。江梦璃的生活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短暂的激烈动荡后,终究归于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工作填满了大部分时间,新认识的朋友偶尔约着逛街、看展,日子按部就班地流淌。只是偶尔,在某个加班的深夜,或者闻到某种熟悉的食物香气时,一种莫名的空洞感会毫无预兆地攫住她,像胃里缺了点什么,空落落的,带着点难以言喻的钝痛。
这天是部门聚餐,地点是主管新发现的馆子。车子七拐八绕,最终竟停在了一条熟悉的老街路口。江梦璃推开车门,双脚踩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一抬头,那块熟悉的、红底金字的“湘味居”招牌就毫无防备地撞入眼帘。招牌在傍晚灰蓝色的天光下显得有些暗淡,门口那串旧风铃在微凉的晚风里轻轻晃荡,发出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叮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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