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或者说一个必须通知的对象,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信息却像炮弹一样砸过来:“九力?……悦悦她……出事了……车祸……刚做完手术……在市中心医院……抢救……失血过多……我们……”
后面的话董九力已经听不见了。
“车祸”、“手术”、“抢救”、“失血过多”……每一个词都像一枚钢钉,狠狠楔入他的耳膜,钉进他的大脑。
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砸在滚烫的柏油路面上,屏幕炸开一片蛛网般的裂痕。
他愣了一秒,然后像一头被刺伤的野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朝着城市中心的方向,狂奔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却盖不住胸腔里那颗快要炸开的心脏的跳动声。眼前的街道、车辆、行人全部扭曲、模糊,只剩下一个指引——医院。
他不知道是怎么跑到医院的,肺叶火烧火燎,腿软得几乎跪下去。冲进急诊大厅,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铁锈般的腥气猛地灌入鼻腔,让他一阵反胃。视野里一片混乱的白,嘈杂的人声,移动的病床,闪烁的指示灯。
他抓住一个快步走过的护士,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顾景悦……刚送来的……车祸……在哪?”
护士被他血红的眼睛和骇人的表情惊到,匆忙指了一个方向:“刚才送手术室了……可能现在在ICU那边……你去那边问问……”
ICU。这三个字母让他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
他跌跌撞撞地扑向重症监护病区,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走廊尽头那圈熟悉的人——顾景悦的父母,还有几个亲戚。顾妈妈瘫坐在蓝色的塑料椅上,肩膀剧烈地耸动,被一个亲戚搂着,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顾爸爸靠着墙,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手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烟灰抖落了一地。
压抑、绝望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这一小方天地。
董九力停住脚步,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不敢靠近。
顾爸爸先看到了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疲惫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叔叔……阿姨……”董九力走过去,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悦悦她……”
“还在观察……”顾爸爸的声音嘶哑低沉,“手术……算顺利……但失血太多……伤了内脏……骨头也……还没脱离危险……”每一个词都说得极其艰难,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顾妈妈抬起头,泪眼婆娑,看到董九力,眼泪流得更凶:“九力……悦悦她……要是……”话没说完,又泣不成声。
董九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手指插进头发里,死死攥紧。指甲掐进头皮,细微的刺痛感却远远比不上心口那片被挖空了的剧痛。他张着嘴,却吸不进一丝氧气,整个肺部像被水泥封死了。
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像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头顶那盏惨白的灯,和灯下弥漫的、绝望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只是一个瞬间,ICU厚重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护士走出来,低声和顾爸顾妈说了几句。
顾妈妈猛地站起来,又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董九力瞬间弹起,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醒了片刻……很虚弱……不能说太多话……”护士的声音很低。
“我能……我能看看她吗?就一眼!”顾妈妈哀求着。
护士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们,最终点了点头:“只能进去一个,时间不能长,病人需要绝对安静。”
顾妈妈连忙擦干眼泪,跟着护士进去了。
那扇门又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董九力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睛酸涩得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所有的情绪都堵在胸腔里,翻江倒海,砸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顾妈妈红着眼圈出来了,情绪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但悲伤更重。她看向董九力,哑声说:“悦悦……她好像想说话……护士说……让你试试……别刺激她……”
董九力猛地一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护士,护士点了点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和绝望的味道,刺得肺管生疼。他脚步虚浮地跟着护士走向那扇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又像踩在棉花上。
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世界瞬间安静到极致,只剩下各种仪器规律或偶尔跳跃一下的“嘀嗒”声,冰冷而精确。空气里弥漫着更浓的药味和一种……血的气味。
然后他看到了她。
顾景悦躺在一片刺目的白中,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透明氧气罩覆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的部分瘦削得惊人,眼窝深陷,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垂着,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各种各样的管子、线缆从被子里延伸出来,连接着那些发出声响的冰冷仪器。她的手露在外面,手背上埋着针头,胶布固定着,皮肤薄得能看见底下青紫色的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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