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楚终于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儿时的轮廓。那个翻墙过来给她送草蚱蜢的男孩,那个承诺要带她去看北方枫叶的少年,正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她快要认不出的青年。
“正因为珍惜这十七年的情谊,我才不愿看到它被一点点消磨殆尽。”她说,喉咙发紧,“云杰,你已不是从前的你,而我,还是原来的我。”
李云杰摇头:“我可以教你读书,带你见识新事物……”
“然后呢?让我变成另一个苏瑶的拙劣复制品?”温梨楚苦笑,“我试过了,云杰,这半个月来我一直在试。但我就是我自己,成不了那些新女性。”
“我从未要求你改变!”
“可你看着她们时,眼里的欣赏是真实的!”温梨楚终于提高声音,积压的情绪决堤而出,“而我呢?你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看一件过时的家具,熟悉却不再令人惊喜!”
李云杰像是被刺中了要害,一时无言以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吹梨叶的沙沙声。
最后,李云杰伸手拿起桌上的耳环,紧紧攥在手心,珍珠的边缘想必已经嵌入他的皮肉。
“你若执意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他声音低沉,“但温梨楚,你记住,背弃誓言的不是我。”
他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温梨楚独自坐在暮色中,直到月光洒满庭院。她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发抖。十七年的情谊,就这样被她亲手斩断。
那一夜,温家父母听闻她的决定,震惊不已。母亲劝了又劝,父亲唉声叹气,但温梨楚心意已决。最后母亲抹着眼泪问:“梨楚,你到底为何如此?”
温梨楚望着窗外明月,轻声回答:“娘,有的东西,不如在完整时珍藏,好过等到破碎后再惋惜。”
她宁愿记住那个在梨树下承诺要娶她的少年,也不要面对一个心已他属的丈夫。
之后数月,温梨楚刻意避开可能遇到李云杰的场合。她听说他毕业后去了上海,听说苏瑶也回去了,听说他们在上海时常常见面。
每一条消息都像细针扎在心口,但她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秋天来时,梨子熟了。温梨楚摘下一篮子金黄的梨子,站在矮墙边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翻墙过去,将梨子放在李家门廊下。
返回时,她看到李云杰旧日的书房窗口,恍惚间似乎看到少年时的他坐在那里读书,抬头对她微笑。但定睛一看,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第二年春天,战火逼近杭州。温家决定南迁避祸,临行前夜,温梨楚独自来到梨树下。梨花正盛,如雪如云,美得令人心碎。
她将那只早已干枯的草蚱蜢埋在梨树下,如同埋葬一段逝去的爱情。
战争年代,生活艰难。温家在南方的日子并不好过,温梨楚帮人绣花缝衣贴补家用,昔日娇养的闺秀学会了精打细算。有时夜深人静,她会想起杭州的梨树,想起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少年,但回忆如同隔着一层雾气,渐渐模糊。
三年后,温家在昆明安定下来,开了一家小绣庄。温梨楚的手艺精巧,尤其擅长绣梨花,远近渐有名气。来说媒的人不少,但她总是婉言谢绝。母亲常叹息,说她太傻,为了一段旧情误了终身。
温梨楚但笑不语。她并非为谁守节,只是心似止水,再难起波澜。
1946年秋,温梨楚去重庆采购丝线,在一家茶馆歇脚时,竟遇见了苏瑶。
苏瑶比以前瘦了些,穿着仍时髦,但眉宇间添了风霜。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报,抬头间与温梨楚四目相对,先是惊讶,随后露出复杂的表情。
“温小姐?”她迟疑地招呼。
温梨楚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苏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苏瑶示意她坐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闲聊中,温梨楚得知苏瑶在报社工作,至今未婚。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到故人,苏瑶沉默片刻,突然说:“我与云杰早已没有联系了。”
温梨楚端茶的手微微一颤。
“我们去上海后不久,他就参军去了前线。”苏瑶看着窗外,声音平静,“他说国难当头,书生也当有担当。”
温梨楚的心揪紧了。战争已经结束一年多了,但多少人再也没有回来。
“他……”她声音干涩,“可有什么消息?”
苏瑶转头看她,眼神复杂:“你不知道?他去年就回来了,在杭州老家养伤。伤好后留在当地教书,没有回上海。”
温梨楚愣在那里,茶水的热气氤氲了视线。
“他负了伤?”她轻声问。
“左腿重伤,瘸了。”苏瑶简短地说,然后叹了口气,“温小姐,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当年……我与云杰之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他欣赏我的学识不假,但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人。在上海时,他常提起你,说你绣的梨花如何生动,烹的茶如何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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