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捕捉到他讲完故事后,眼中一闪而过的期待,似乎在盼望某个关键词能撬动我记忆的锁扣。但每次,迎接他的都是我茫然的眼神。然后,那期待会迅速黯淡下去,转化成一种更深沉的、被他努力掩饰起来的失落。
他总会及时地收敛情绪,摸摸我的头,语气轻松地说:“想不起来没关系,医生说了不能急。你人能好好的,能听我讲故事,我就很开心了。开心最重要。”
他说谎。
我知道他在说谎。因为我不止一次地,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或者在我假装睡着时,静静地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旧皮夹。皮夹的透明夹层里,是一张有些磨损的照片。照片上,穿着校服的我和他,肩并肩靠着,笑得没心没肺,阳光洒在我们年轻得发光的脸上。他看着照片,眼神里的哀伤和眷恋浓得让人窒息。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我面前强装镇定、温柔鼓励我的李鹤浦,而是一个丢失了至宝、不知所措的男人。
那种深情,沉重得让我感到压力,甚至有一丝莫名的愧疚。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窃取了别人人生的骗子,享受着他给予的关爱,却无法回报以对等的感情。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我在病床上休养了大半年。身体机能基本恢复,除了偶尔的头痛和依旧空白的记忆,我看起来和常人无异。医生建议可以出院回家静养,进行一些康复训练,至于记忆,只能顺其自然。
出院那天,李鹤浦忙前忙后,办理手续,收拾东西。他看起来比我刚醒来时状态好了些,但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郁。我住回了父母家,他几乎每天下班后都会来看我,陪我吃饭,散步,继续讲那些“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新的、平静的轨道,但我知道,那只是表象。失忆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我们之间。
又一年春天来临,窗外的树木抽出新芽,空气里弥漫着生机勃勃的气息。我的世界却依旧停留在那个白茫茫的冬天。我还是什么都没记起来。面对李鹤浦日益深沉的眸光,我内心的焦灼和无力感与日俱增。我偷偷去看过心理医生,做过催眠,但都收效甚微。那些记忆像是被彻底删除,连碎片都找不到。
一个周五的下午,我突然想去他公司看看。父母说他毕业后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科技公司,发展得不错。我想看看他工作时的样子,想在他熟悉的环境里,寻找一丝可能的熟悉感。没有提前打招呼,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或者说,是想给自己一个寻找答案的机会。
按照父母给的地址,我找到了那栋气派的写字楼。前台小姐听说我找李鹤浦,询问了我的姓名后,态度立刻变得非常恭敬,显然他早已交代过。他的助理是一个干练的年轻人,见到我立刻起身:“林小姐,李总正在开一个重要的项目会议,我这就去通知他。”
“不用打扰他,”我连忙摆手,“我没什么急事,去他办公室等就好。”
助理将我引到李鹤浦的办公室。办公室宽敞明亮,装修是简约的现代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华的景象。角落里有一扇门,助理说那是附带的休息室。
我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书架上除了专业书籍,还摆着几个相框。无一例外,里面都是我和他的合影。有旅游时拍的,有过生日时拍的,照片上的“我”笑得灿烂,亲密地依偎着他。这些影像再次提醒我,我们曾经多么密不可分,而此刻又多么疏离。
大概是春困,加上昨晚因为胡思乱想没睡好,我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下意识地,我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小茶几。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爽的须后水味道。这种味道,在这大半年里,我已经熟悉。没有多想,我脱掉外套,趴在床上,被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裹着,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阵压低的交谈声吵醒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只觉得声音来自外面的办公室。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休息室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隙。声音正是从那里传进来的。
我轻轻挪动身体,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李鹤浦背对着休息室的方向,颓废地窝在沙发里。他不再是平日里那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精英形象,领带扯松了,衬衫领口敞开着,头发也有些凌乱。他对面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与他相仿,表情激动,正是我之前在合影里见过的,他的合伙人,周铭。
“李鹤浦,你他妈跟我说实话!” 周铭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她这都一年多了,还是老样子!你就真打算这么一直耗下去?”
李鹤浦没有立刻回答,他伸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疲惫的侧脸。半晌,他才掐灭手中才吸了几口的烟,不假思索地,几乎是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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