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玄感觉自己像是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漂流了许久，意识如同破碎的棉絮，时而凝聚，时而散开。耳边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仪器声，还有消毒水特有的味道钻入鼻腔。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又闭了回去。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周遭的环境——纯白的墙壁，各种闪烁着数据的监控仪器，手臂上扎着的输液针……
ICU？重症监护室？
“我靠……”他试图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稍微一动，全身就跟散了架一样，尤其是丹田和经脉，传来阵阵空虚和刺痛感，那是法力严重透支的后遗症。
“醒了？！张先生，你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略显熟悉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张清玄偏过头，看到穿着一身白大褂、眼圈有些发黑的林薇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记录板，脸上满是疲惫与欣喜。
“林…医生……”张清玄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我这是……躺了多久？”
“三天！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林薇语气激动，“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倒在停尸房门口，浑身冰凉，生命体征微弱得几乎检测不到，身上还有很多诡异的…呃…冻伤痕迹。能把人从那种状态救回来，简直是医学奇迹！”
张清玄心里默默吐槽：奇迹个鬼，是道爷我根基深厚，外加《度人经》吊着一口气……不过这话没法说。
他尝试感应了一下体内情况。法力几乎涓滴不剩，神识也受损严重，脑海中的“度人经”石碑光芒黯淡，像是在自我修复。唯一的好消息是，身体虽然虚弱，但那股如附骨之疽的“寂灭死意”确实被清除干净了，而且……功德好像暴涨了一大截？虽然现在没法调用，但那种“富裕”的感觉隐约存在。
“对了，太平间……还有老王他们……”张清玄急忙问道。
“太平间暂时封闭了，说是要进行‘管道维修和整体消毒’。”林薇压低声音，“王大爷和柳先生昨天来看过你，他们好像也受了些伤，但没大碍。见你没醒，留了句话，说你醒了告诉他们一声就行。”
听到老王和柳明轩没事，张清玄松了口气。看来研究所那边也顺利解决了。
这时，一个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准备给张清玄换药。看到张清玄醒来，护士也松了口气，笑着打趣：“张保安，你可算醒了！你是不知道，送你来的那几个同事，还有这位林医生，都快急死了。”
张清玄看着护士熟练的操作，以及那价格不菲的进口营养神经药物，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那个……护士姐姐，”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这住的是ICU吧？这……费用……”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啊，这可是我们医院最好的ICU单间。费用你不用担心，院里特批的，说是因工负伤，全额报销。”
全额报销？张清玄先是一喜，随即又觉得不对劲。他一个临时工保安，就算因工负伤，待遇也太好了吧？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林薇凑近了一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异常现象调查科’出面协调的。他们来了人，封锁了太平间，还跟院领导谈了话。你昏迷期间，还有个姓赵的负责人来看过你，表情很严肃。”
调查科？张清玄心里明镜似的了。这是先给个甜枣，后续估计就该“问话”和“招安”了。
他正琢磨着，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林薇和护士都忍不住笑了。
“饿了是好事，说明身体机能恢复了。”护士换好药，“我去给你准备点流食。”
护士走后，张清玄看着林薇，叹了口气：“林医生，说实话，我现在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医院的病号餐……能加点肉不？最好是红烧肉……”
林薇哭笑不得：“你现在只能吃流质食物！而且，这里是ICU，不是餐厅！”
张清玄哀嚎一声，瘫在床上：“苍天啊，大地啊，我好歹也是拯救了……呃，至少是保护了医院财产安全的功臣吧？醒来第一顿连口肉都没有？道爷我要投诉你们虐待英雄！”
他那夸张的表情和语气，终于让林薇多日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她发现，这个神秘的、能跟鬼怪搏斗的年轻道士，醒来之后，好像……更像个活宝了？
简单的米汤下肚，张清玄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他靠在床头，一边感受着身体缓慢的自我修复，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路。
陈博士和“寂灭孽”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太平间的秘密（九阴聚煞阵眼）已经暴露在调查科眼中。自己这个“守门人”的身份，怕是也瞒不住了。老王和柳明轩算是自己人，但调查科态度不明。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他嘀咕着，“当务之急是赶紧恢复实力。”
他尝试着按照《度人经》的法门，极其缓慢地吸纳周围微弱的天地灵气。虽然速度慢得像蜗牛爬，但总算是个开始。同时，他也察觉到，这次耗尽一切后，经脉似乎被拓宽了一丝，对灵气的感应也敏锐了一点。
“果然是破而后立吗？”他心中稍慰。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林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朴素中山装、面带和善微笑的老者，正是老王。另一个则是一位身材挺拔、神色精干、穿着便服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老王笑着对张清玄点了点头。而那中年男子，则目光直接落在了张清玄身上，开口道：
“张清玄先生是吧？你好，我是‘异常现象调查科’的负责人，赵国安。”
张清玄心里一凛：得，讨债的……啊不，问话的来了。
他看着赵国安，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领导好……那什么，ICU的费用，真报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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