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似乎做出了决定。他将那部还在固执震动的电话,缓缓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给你三十秒。”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的冰窖里捞出来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我伸出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接过了那部沉甸甸的电话。金属外壳的冰冷触感,瞬间让我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有些发热的头脑,再次冷静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与尘土的空气,用拇指,决然地按下了绿色的接听键。
我没有像常人那样立刻开口说话,而是将听筒优雅地凑到耳边,静静地等待着。
在高端的商业谈判中,沉默,是黄金,是武器。它能无限放大对方的焦虑与不安,能让最沉不住气的人,率先暴露自己的底牌。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示出机主内心的不平静。在那呼吸声的背景音里,我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如同流水般淌过的古典音乐——似乎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这个微小的细节,瞬间在我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轮廓:优素福上校此刻,正待在一个与我们这片血腥荒野截然不同的、舒适且文明的地方。他或许正品着红酒,享受着雪茄,运筹帷幄。
“喂?阿卜杜拉?是你吗?”一个低沉、沙哑,却又带着一丝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不耐烦的男声,用流利的英语问道。阿卜杜拉,这个名字应该就属于地上那个被一枪爆头的白袍胖子。
我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了声线,用同样平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英语回答道:
“阿卜杜拉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他正在……处理一些货物交接的后续问题。”
我的声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让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长达数秒的死寂。他显然完全没有料到,接电话的会是一个口音纯正、语气陌生的神秘人。那悠扬的古典音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掐断了。
“你是谁?”优素福的语气,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刃,充满了警惕与杀气。
“我是谁不重要,上校先生。”我故意用平静的语气,轻轻地点破他的身份,如同在棋盘上落下关键一子,进一步增加他的心理压力,“重要的是,您的‘货’,现在很安全。但是,您的人……似乎对您,并不是那么忠诚。”
这句话,是我在按下接听键前的零点几秒内,设计好的完美陷阱。
这是一记最阴险、最毒辣的“做空”指令。我没有愚蠢地承认我们是敌人,更没有透露奥马尔的任何信息。我将自己,巧妙地塑造成了一个身份不明、洞悉了“内鬼”阴谋的神秘第三方。我没有去攻击优素福本人,而是将所有矛头,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指向了他和他最信任的手下——阿卜杜拉——之间的信任关系。
我在他们看似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之间,打进了一根最恶毒的楔子。
“你什么意思?”果不其然,优素福的声音已经变得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钢丝,充满了即将崩断的危险颤音。
“没什么意思。”我发出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一丝嘲讽的轻笑,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神秘感与掌控力,“只是想善意地提醒您,上校。阿卜杜拉先生,似乎想撇开您,把这批货卖给一个出价更高的买家。可惜,他的运气不太好,或者说,您的运气很好,因为他遇到了我们。”
谎言。一个赤裸裸的、毫无根据的、却又无法被证伪的谎言。
在这种死无对证的绝境下,一个完美的谎言,就是唯一的真相。
“你们到底是谁?!”优素福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咆哮,他精心维持的优雅与从容,已经被我彻底撕碎。
“我们是……‘市场的调节者’。”我随口编造了一个听起来高深莫测,却又符合当下情境的名字,“您的货,我们暂时替您保管。三天之内,我们会联系您,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关于这批货的……‘保管费’问题。再见,上校。”
说完,不等他再问出哪怕一个标点符号,我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整个通话过程,二十八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完美地控制在了奥马尔给出的时限之内。
当我将那部已经恢复平静的卫星电话,重新递还给奥马尔时,我敏锐地发现,不只是他,他周围所有那些身经百战的“沙漠之蝎”特战队员,那些视杀戮为寻常的汉子们,看我的眼神,都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敬畏、无法理解的困惑,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
他们习惯了用子弹和炸药来解决问题,用暴力来定义规则。而我,刚刚只用了短短的几句话,就在百里之外,对一个同样强大的敌人,发动了一场不见血的、直刺人心最脆弱处的战争。这种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攻击方式,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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