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混乱渐息的万劫回廊,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巨殿。殿顶高悬,仿佛支撑着整片星空,其上流转着亿万劫云的虚影,时而雷霆万钧,时而心魔丛生,时而因果纠缠……仿佛将世间万劫都汇聚于此。巨殿的墙壁,并非实质,而是由无数流动的、色彩变幻的劫运法则符文构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道韵。
殿门洞开,门楣之上,以古老的仙文铭刻着三个大字——万劫殿!
殿内空间广阔无垠,仿佛自成一界。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由某种暗金色奇异金属铸就的祭坛,祭坛四周,悬浮着数十团颜色各异、散发出不同属性强大波动的光球,其中隐约可见丹药、典籍、法宝、乃至一些无法辨认的奇异材料的轮廓。那便是万劫老人留下的珍藏!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些光球,而是祭坛正上方,悬浮着的一卷非帛非金、非玉非石的暗灰色卷轴。卷轴缓缓旋转,表面没有任何符文或字迹,却散发出一种凌驾于所有宝物之上的、仿佛能定人生死、主宰劫运的至高气息——那便是万劫府的核心传承,《万劫源典》!
而在祭坛的下方,靠近韩小厉等人进入的方向,赫然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黑色石碑。石碑之上,以指力刻划着几行熟悉的、蕴含斩道剑意的字迹,与回廊中的仙尊遗刻同源,却更加急促、决绝:
“万劫老友,道不同,不相为谋。”
“汝欲以劫运控众生,塑永恒秩序,与那寂灭何异?”
“吾道,斩破虚妄,还自由于心,纵万劫不复,亦无悔!”
“此去,当与寂灭做个了断。若吾不归,后来者得见此碑,当明道争之烈,非仅私怨,乃道途之争,众生之择!”
字迹到此为止,那股决然赴死、为道而争的意蕴,却久久不散。
韩小厉站在石碑前,心神激荡。他终于彻底明了!斩道仙尊与万劫老人并非敌人,甚至可能是挚友,但他们的道,却走向了两个极端!
万劫老人认为,众生愚昧,需以劫运掌控,经历万劫磨练,筛选出强者,构建一个由绝对秩序统治的永恒仙界,避免混乱与消亡。这与寂灭道祖欲掌控天道、化身唯一的理念,在“控制”这一点上,不谋而合!
而斩道仙尊则坚信,真正的超脱与永恒,源于内心的自由与选择,道应还于众生,哪怕这会带来混乱与不确定性,那也是生命本该有的鲜活。他斩道,斩的便是那施加于众生之上的、既定的宿命与枷锁!
这是理念的根本冲突,无法调和!所以仙尊离开了万劫府,最终踏上了与寂灭道祖决战的征途。
“道争……原来如此。”韩小厉喃喃自语,心中的道愈发坚定。他继承了斩道仙尊的传承,便也承接了这份道争的因果。他的敌人,不仅仅是天机仙尊,更是其背后所代表的、那欲要掌控一切的“秩序”之道!
就在这时,破空声接连响起!
那逃遁的幽骨老人去而复返,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另外两名气息同样阴森、达到金仙初期的幽冥道长老!他们显然是通过秘法联系了同伴。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虚空荡漾,三艘天机阁的银色星舰强行冲破了回廊末尾的些许阻碍,悍然闯入殿内!舰首站立着两名面色冷峻的金仙中期老者,其袖口的天机阁标记更加繁复,显然是阁内地位更高的长老!他们显然是接到了星衍先生陨落前的求救讯息,急速赶来!
“星衍师弟!”为首的一名天机阁长老看到地上星衍先生的尸体,目眦欲裂,杀机瞬间锁定韩小厉,“韩小厉!你竟敢杀我天机阁长老!今日必将你抽魂炼魄,以祭星衍在天之灵!”
幽冥道那边,幽骨老人也阴恻恻地道:“此子身上秘密众多,更得斩道传承,绝不能放过!还有那《万劫源典》!联手先灭了他,再各凭本事争夺传承!”
一时间,韩小厉与广寒仙阙众人,竟陷入了五位金仙(幽冥道三位金仙初期,天机阁两位金仙中期)以及三艘星舰的包围之中!形势瞬间危急!
冷月仙子脸色发白,穆婉容也紧握法器,广寒仙阙的弟子们更是面无人色。
韩小厉却依旧平静。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杀气腾腾的众人,最后落在了那块刻着仙尊遗言的石碑上,仿佛在与万古之前的仙尊对话。
“仙尊,你看,这掌控之念,无处不在。”他轻声自语,随即抬眸,眼中已是一片冰寒的决然,“既然如此,那便让这万劫殿,作为我斩道之路的又一见证吧。”
他向前踏出一步,将广寒仙阙众人护在身后,五十丈斩道剑域轰然展开,混沌气流奔腾,与整个万劫殿的劫运道韵隐隐对抗。
“诸位师姐,护好自身。”他对冷月仙子等人说了一句,随即目光如剑,直视天机阁与幽冥道的强者。
“想要韩某的命,想要传承?”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手中斩道剑发出兴奋的轻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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