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野站在广福源号的甲板上,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夕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船上的老水手阿福正跪在船头的小神龛前,手里捏着三炷香,嘴里念念有词。
“阿福叔,又在拜妈祖?”牛野走过去,蹲下身,看着神龛里那尊漆得发亮的妈祖像——她慈眉善目,身着凤袍,手持如意,仿佛正俯视着这片海域。
阿福抬起头,眼角堆满皱纹,却笑得虔诚:“是啊,走海每日总得拜一拜,让娘娘保佑咱一路平安。”他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上回我跟着陈船主去吕宋,遇上风暴,船差点翻了,全靠妈祖显灵,风浪突然就小了……”
牛野静静听着,忽然发现,整艘船上的船员对妈祖的敬畏,远比他想象的更深。
傍晚时分,船工们聚在甲板上吃饭,话题自然而然地绕到了妈祖身上。一个叫阿勇的年轻水手拍着胸脯说:“我娘说,我出生那晚,我爹梦见妈祖托梦,说‘此子命中有海’,后来果然让我做了水手!”众人哄笑,却无人质疑这故事的真实性。
另一个老水手阿海则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吗?康熙年间,有一回‘金福号’在琉球遇险,全船人都快吓疯了,结果妈祖显灵,一道金光闪过,风浪就平了。后来船主专门请工匠打造了一尊妈祖像,供在船上,至今还在呢!”
牛野听着,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夜深了,他独自走到船头,望着漆黑的海面。远处,妈祖庙的灯火依然亮着,像一颗遥远的星子,指引着航向。他想起阿福叔说的“信仰”二字——或许,信仰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人在茫茫大海中,唯一能抓住的那根绳索。
风吹过,妈祖像前的香火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他的心事。牛野忽然明白,这些船员之所以能一次次穿越风浪,不只是因为经验,更是因为他们心里装着一个“一定会平安”的信念。
而这份信念,就藏在每一炷香、每一句祷告、每一个故事里。
等众人散了,牛野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妈祖。
夜风掠过甲板,带着淡淡的咸腥与香火气。牛野沉默片刻,终于走上前,从烛台上的油纸包里,抽出一支新香,在跳动的火光中点燃。青烟袅袅升起,在夜色里蜿蜒如一道细弱的祈愿。
他双手合十,将香高举过头顶,对着妈祖像深深一揖。
"求娘娘保佑广福源号上所有兄弟平安归来,保佑中华海路上每一个讨生活的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心底激起久久不散的回响。
香火在夜风中摇曳,明明灭灭,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星空之下。牛野知道,这缥缈的烟气里承载着无数代航海人的心愿——那些已经葬身鱼腹的,那些正在浪尖上颠簸的,还有那些即将启程的。
他望着远处船尾处的灯火,忽然觉得那一点光亮仿佛穿透了时空,与此刻手中的香火连成一线。在这片蔚蓝的疆域上,信仰从来不是虚无的,而是像灯塔一样,照亮过无数归途。
海风裹挟着香火的气息拂过面颊,牛野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相信,妈祖听见了。
桅杆顶上,值夜的陈阿生,他看到了牛野给妈祖上香,不知道为何,直到这一刻,陈阿生才觉得牛野是好哥哥。
他一直都觉得,牛野不给妈祖上香,很奇怪的感觉。
他决定等下换班之后,也要告诉海潮哥,牛野也是信妈祖的。
夜巡的李海也看见了,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却没说话,转身去巡视其他地方了。
牛野现在的身份老奇怪了,啥都做,啥也都没做。
最小的陈阿生做了观察手,这小子视力好,现在每天轮流上中桅顶部喝风。
大一点的李海潮正式调去了水手组,跟着阿福叔和阿勇他们。
只有牛野没有安排具体的工作,每天清晨起来擦枪擦炮,然后练习鱼叉这样的冷兵器。
上午,哪里缺人就把牛野叫过去帮忙,可只要过了中午,这货就不再出现,不知道一个人在船舱里到底在搞什么,直到夕阳西下,厨师开始摇铃铛,准备开晚饭的时候,他才会再次出现在甲板上。
牛野端着粗瓷大碗,蹲在船首甲板的高处,看那群海员围坐在甲板上大快朵颐,不由得胃口大开。
就一个赤膊的壮汉抄起海碗,舀了满满一勺红烧带鱼,配着腌菜“咔嚓”咬下,米饭粒沾着油光簌簌往下掉。旁边一个瘦高的水手更狠,捧着碗“呼噜呼噜”扒饭,喉结上下滚动,转眼就见了底,又伸手去捞第二碗。牛野看得咋舌——这汉子怕是能吃下两斤米!
“愣着做啥?趁热吃!”阿福叔瞥了他一眼,手里的大海碗已经堆成小山,咸鱼、酱瓜、糙米饭拌在一起,油汪汪的诱人。牛野回过神,赶紧捧起自己的碗,却见那群汉子风卷残云,转眼就扫荡了两大桶米饭,连汤汁都刮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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