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蒸汽之力,能驱铁马,载万钧之重,日行千里而不倦。"沈砚秋笔尖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他皱了皱眉,却未拂去,只是继续写道:"英吉利国近年要造'铁甲舟',不用帆而用火,烟囱喷云吐雾,行如奔马,越洋跨海,不过月余即抵吾广州口岸......"
他放下毛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望向窗外的夜空。广州城依旧繁华,丝绸、瓷器和茶叶依旧源源不断地运往海外,换回白花花的银子。官府上下,从皇帝到地方官员,都以为这四海来朝的盛况会永远持续下去。
"大人,您又在写那些'奇技淫巧'的东西了?"书童小安端着茶盘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沈砚秋苦笑一声:"奇技淫巧?小安,你可知英国人已能用蒸汽之力驱动船只和机器?他们不再依赖风力,也不再依靠人力,而是用一种叫做'煤'的黑石,燃烧生火,产生蒸汽,推动巨大的铁轮转动!"
"那又如何?"小安撇撇嘴,"咱们大清有四海,有八荒,天朝上国的物产丰盈,无所不有,何须他们那些洋玩意儿?"
沈砚秋摇头叹息,目光落在案头那本翻开的《坤舆万国全图》上。地图上,大清帝国居于中央,周围环绕着蛮夷小国,那是几百年来士大夫们心中的世界图景。
"我大清自诩天朝上国,却不知海外已天翻地覆。"他轻声道,声音几不可闻,"英国人已在伯明翰、曼彻斯特建起巨大的工厂,机器日夜轰鸣,织布、冶铁、造船,无一不用蒸汽之力。他们用铁船载着货物,跨越大洋,所向披靡。而我们......"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叠文稿,那是他几年来写就的《论泰西奇器》,详细记载了欧洲各国在机械制造、火炮技术、航海造船等方面的最新进展,尤其是那蒸汽机的神奇功用。
"这文章,我已呈递给巡抚大人,又托人转呈京城的几位大员,可有人理会吗?"沈砚秋苦笑着摇头,"他们只说我是杞人忧天,说西洋人的玩意儿再新奇,也不过是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
小安端着茶盏,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窗外,珠江上的外国商船灯火通明,偶尔传来几声异国语言的吆喝。
沈砚秋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江面上那艘英国商船的轮廓。据说那船是用蒸汽机驱动的,不用帆也能在海上航行,速度比传统帆船快得多。
"我中华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若能早一日知晓这些技艺,何愁不能......"他话未说完,便摇了摇头,"罢了,朝廷上下,自诩天朝上国,视海外诸国为蛮夷,又怎会听得进这些'异端邪说'?"
他回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在文稿末尾又添了几句:"今西方诸国,以蒸汽之力,行万里而不倦,造万物而不竭。我中华若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恐将来有悔之晚矣......"
写罢,他搁下笔,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远处,广州城的灯火依旧璀璨,仿佛这盛世将永无止境。而那江面上的英国商船,烟囱中喷出的黑烟,在星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沈砚秋轻叹一声,吹灭了蜡烛。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珠江上的点点灯火,依然在夜色中闪烁,如同遥远国度的微弱呼唤,在这沉睡的大地上,几乎无人听见。
1802年11月的巴黎,冬雨初歇。杜伊勒里宫的书房内,拿破仑·波拿巴站在一张巨大的全球地图前,手指重重地划过亚洲东南部的海岸线。
"这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怒,"法国在亚洲几乎是一片空白!阮朝那些东方人,竟敢戏弄我们?"他猛地转身,军装上的金穗随着动作哗啦作响,"让迪普莱西去越南,要他们兑现承诺——岘港必须交给我们。否则......"手指在空中停顿,眼神锐利如刀,"我们将派远征军踏平西贡。"
与此同时,伦敦舰队街的一家小酒馆里,三个英国军官围坐在壁炉旁,威士忌的蒸汽在冷空气中氤氲。窗外泰晤士河的雾气飘进来,模糊了他们的脸。
"拿破仑控制了从法国,西班牙和荷兰的每一寸海岸线。"少校用烟斗敲了敲桌面,上面摊开一张泛黄的欧洲地图,"光是布雷斯特和土伦的造船厂,去年就下水了四十八艘战舰。"
上尉掏出笔记本,快速计算着:"加上安特卫普、阿姆斯特丹......法国及其盟友的造船能力是英国的两倍!"他的声音颤抖,"如果让他们控制汉堡和威尼斯的船坞......"
三人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突然,少校一拳砸在桌上:"必须让首相明白——我们要在海洋上彻底摧毁法国!无论是用炮舰还是间谍,不能让他们有一艘船驶出港口,断绝他们的全部贸易!"
酒馆外,伦敦塔的钟声敲响几下。雾气渐浓,遮蔽了泰晤士河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也遮蔽了即将席卷欧洲和世界海洋的战火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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