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郎脑子飞快转动，压低声音：“山本队长，我认为女性更喜欢实用的礼物。比如一条精致的丝巾，或者一本诗集。”张四郎顿了顿，“我听说特高课的松本小姐就很喜欢石川啄木的诗集。”
山本的眼睛微微睁大，闪过一丝惊讶和羞涩，随即恢复严肃：“多谢建议。”转身离开时，脚步明显轻快了些。
张四郎抹了把冷汗，这破系统总算靠谱了一次。
下午三点，一号会议室气氛凝重。龟田大佐肥硕的身躯几乎占据了桌子一端，佐藤的光头在灯光下反着光，警卫队长大岛健太坐得笔直，山本则面无表情。两位中尉山口和麻田坐在角落，像两尊雕像。
主位上坐着一位陌生面孔——瘦削的脸庞，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如鹰。想必这就是特高课派来的山田小岛科长了。
“开始吧。”龟田大佐开口，声音如同从桶里传来，“山田科长此次前来，是为了调查近期军事机密泄露事件。过去三个月，我们有三次行动遭支那军队提前埋伏，必定有内鬼。”
山田小岛缓缓站起，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诸位都是帝国精英，理应明白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我已经初步排查了可能接触情报的所有人员，今天重点询问司令部内部人员。”
张四郎保持平静，手心却微微出汗。张四郎作为翻译员，确实经手过不少文件，虽然极其小心，但难保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首先，请各位讲述一下过去一个月中，自己经手过的机密文件及其处理方式。”山田说着，目光锁定在张四郎身上，“从张翻译开始吧。”
张四郎心里骂娘，面上却恭敬地点头：“嗨！过去一个月我主要负责翻译第三巡逻队的行动报告、军需清单以及部分前线战报。所有文件翻译完成后立即上交，未有丝毫延误或外泄。”
“是吗？”山田眯起眼睛，“但我查到，上月15日，你加班到深夜，那天正好有一份关于扫荡行动的机密文件被翻译。而你离开时，警卫记录显示你携带了一个公文包。”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
张四郎心里骂了句重庆脏话，那天张四郎确实带了公文包，但里面装的是…是…
“叮！检测到宿主危机！紧急探查山田小岛的隐秘！扫描中…扫描完成！山田小岛今早出门前被妻子骂无能，因为他偷偷藏私房钱买高级清酒被发现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张四郎差点崩溃，这破系统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等等…私房钱？清酒？
灵光一闪，张四郎抬起头，面带恰到好处的尴尬：“山田科长明察，那日我确实带了公文包离场，但里面装的并非文件，而是…”张四郎故意犹豫了一下，“而是两瓶龟田大佐托我买的清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龟田。胖大佐的脸一下子红了：“这个…这个…”
山田挑眉：“龟田大佐？”
龟田咳嗽一声：“确有此事。我让张君帮忙购买一些…呃…慰问品。”他明显在撒谎，但张四郎知道他会接这个茬——因为那酒确实是给龟田买的，不过是龟田偷偷给自己买的高级清酒，显然不想让上头知道。
山田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终于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以后还请龟田大佐注意，司令部物品最好不要经由翻译员私下处理。”
“当然，当然。”龟田连连点头，暗中向张四郎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危机暂时解除，张四郎暗中舒了口气。接下来的询问中，张四郎小心应对，滴水不漏。山田问了几轮，似乎没找到什么破绽，终于宣布今日会议结束。
众人起身离开时，山田突然又说：“张翻译，请留步，我还有几个关于文件措辞的问题请教。”
张四郎心里再次拉响警报，面上却微笑应允。
等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山田忽然问：“张君来上海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了，科长。”
“习惯这里的生活吗？”
“为帝国服务，在哪里都一样。”张四郎标准回答。
山田点点头，忽然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份文件是你翻译的吧？关于军火运输路线的。”
张四郎接过文件看了一眼，确实是张四郎的笔迹：“是的，科长。”
“这里，‘通过山区小路’的日语翻译，你用了‘里道’这个词，而非更常见的‘山道’，为什么？”
张四郎心跳加速。这确实是个陷阱！张四郎当时故意用了不太常见的词，就是为了如果文件被截获，能让抗日力量注意到这是经过特殊标记的情报！
“科长明鉴，”张四郎脑子飞转，“我当时考虑的是，这份文件可能被不太熟悉日语的中国劳工看到，如果用‘山道’这样常见的词，容易被理解；而‘里道’更加书面化，即使被看到，也不易被完全理解。”
山田盯着张四郎看了许久，忽然笑了：“很周到的考虑。张君果然心细如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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