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教团“寂灭之间”的密议余音未散,荧那蕴含着复杂心绪的意志投影尚未完全从那片暗影空间褪去。
一股更加隐秘、更加个人化的牵引力,便已通过双子间那份超越时空、无法割舍的血脉共鸣,悄然发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提瓦特大陆另一端,靠近至冬边境的挪德卡莱地区,霜月港外,一片被永恒薄暮笼罩的、名为“星陨湖”的荒芜湖畔。
空刚刚结束了一次对附近深渊据点废墟的探查,收获寥寥,唯有几块刻着诡异符号的破碎石板,暗示着此地曾有的活跃与如今的死寂。
派蒙累得飞不动了,趴在他肩膀上打盹。夕阳,或者说,这片区域永恒不变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天光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黯淡的紫红,四周静得只能听到风声掠过枯萎芦苇的呜咽。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来。空猛地停下脚步,手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
不是危险,而是一种……极其熟悉、深入骨髓的呼唤与靠近感。
“嗡……”
他胸口的衣襟内,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与血亲成对的 菱形结晶,突然发出了 微弱却坚定的、如同心跳共振般的柔和光芒。
“!”
空瞳孔骤缩,呼吸几乎停止。派蒙也惊醒过来,揉着眼睛:“旅行者?怎么了?”
未等空回答,前方湖畔那片最为浓郁的暮色中,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点点 纯净如星屑、却又带着一丝深渊般冷寂的光粒 凭空浮现,汇聚、编织,最终勾勒出一个 纤细而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短发,与空相似的容颜,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 历经沧桑的淡漠与深藏眼底的忧伤。
一身 简洁利落、却明显带有深渊教团风格的暗色服饰,外罩一件 仿佛由夜幕裁成的短斗篷。正是他 踏遍千山万水苦苦寻找的妹妹——荧!
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他,眼神复杂得如同眼前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湖水。没有久别重逢的狂喜,没有泪水,只有一种 沉淀了无数时光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汹涌着难以言说的暗流。
“荧……!”
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几乎是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派蒙 吓得完全清醒了,捂住嘴,飞到了空的身后,紧张地看着这对重逢的兄妹。
荧没有动,只是 微微偏了偏头,目光扫过空全身,仿佛在确认他是否安好。
她的嘴角,极其细微地 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 几乎看不见的、带着苦涩与欣慰的弧度。
“哥哥。”
她开口,声音 空灵而平静,与记忆中那个会跟在他身后欢笑奔跑的妹妹截然不同,却依旧是他魂牵梦绕的音色。“你……走了很远的路。”
一句平淡的问候,却让空的心脏如同被狠狠攥住。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哽咽的质问:“为什么?荧!这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加入深渊教团?为什么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家吗?!”
面对空激动而痛苦的质问,荧的眼神 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她没有回答,只是 缓缓抬起手,指向那片 虚假的、永恒不变的提瓦特星空。
“家?”
她轻声反问,语气中带着一丝 飘渺的嘲讽与无尽的悲凉,“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真正的家,是什么样子吗?”
空愣住了。关于“家乡”的记忆,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浓雾,只有一些 模糊的、关于飞行、关于无尽星海、关于温暖的光的碎片,具体的情景、坐标、细节,一片空白。
“你看这片星空,”
荧的手在空中虚划,仿佛在抚摸那些虚假的星辰,“美丽吗?永恒吗?但它……是假的。是一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而我们……”
她的目光 重新聚焦在空脸上,带着一种 近乎残忍的清醒,“不过是这个牢笼中,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剧里的……演员。或者,更可悲一点,是……祭品。”
“我不明白!”
空激动地打断她,“就算这个世界有问题,我们也可以一起寻找答案!而不是像你现在这样,与深渊为伍,去毁灭,去破坏!”
“毁灭?破坏?”
荧的嘴角 再次勾起那抹苦涩的弧度,“哥哥,你看到的‘破坏’,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拯救’。你追求的‘答案’,或许……就藏在一切的‘终点’。”
她向前 虚踏一步,身影在暮色中 显得有些虚幻。
“我们的旅途,哥哥,从我们降临此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条环形的轨迹。”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宿命感,“起点,即是终点。终点……也必将回归起点。”
“你穿梭列国,结识神明,见证生死,守护文明……这一切的经历,并非徒劳。它们如同拼图,正在帮你,也帮我,拼凑出这个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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