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被执事弟子搀扶着走下擂台，每一步都牵扯着右臂的剧痛和体内翻腾的气血。台下人群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刺在他的背上，充满了惊疑、恐惧和难以言喻的探究。
他赢了。
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更无法控制的方式赢了。
那瞬间爆发的、禁锢周坤、助他反击的浩瀚力量，如同幻梦一场，来得突兀，去得无痕。只留下怀中那块恢复冰凉的黑色碎片，拇指上那枚温润如初的扳指，以及周坤惊骇不甘的眼神和全场死寂的震撼。
“楚哥！楚哥你没事吧？！”朱富贵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哭丧着脸冲上来，想碰又不敢碰楚然那软软垂下的右臂。
楚然摇摇头，声音沙哑：“死不了。”他目光扫过人群，看到林枫那铁青扭曲、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脸，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警惕和不安。
底牌…又暴露了一张。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底牌。
周坤被人扶了下去，经过楚然身边时，投来一个混杂着痛苦、惊惧和极度不甘的复杂眼神。
裁判长老深深地看了楚然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最终却只是挥挥手，让执事弟子带他去疗伤。
楚然被带到演武场偏殿的一间静室。一名丹房的执事弟子检查了他的伤势，眉头紧锁。
“右臂桡骨骨裂，经脉多处震伤，内腑受创，灵力紊乱…伤得不轻。”执事弟子取出银针和药膏，“我先为你固定手臂，化瘀止痛。但经脉和灵力的损伤，需得‘玉髓丹’级别的丹药调理，否则恐留隐患，影响日后修行。”
玉髓丹…又是玉髓丹。楚然心中苦笑。这种丹药对他而言，依旧是遥不可及。
执事弟子为他处理了外伤，又留下几颗普通的疗伤丹药，嘱咐道：“近期不可再动武，好生静养。”便转身离去。
静室内只剩下楚然一人。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右臂传来的阵阵抽痛和体内的空虚，脸色苍白。
这次受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重。周坤那最后一掌“磐石碾压”的威力实在可怕，几乎震散了他好不容易凝练的根基。若不是最后那诡异的力量…
他闭上眼，仔细回忆着那瞬间的感觉——碎片的震动，扳指的灼热，以及那浩瀚如海、冰冷古老、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恐怖力量…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股平和却深不可测的气息弥漫开来。
楚然心中一凛，猛地睁开眼。
只见穆长老缓步走了进来，灰袍微动，神色平静。他随手一挥，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便将静室笼罩。
“长老。”楚然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穆长老摆摆手，目光落在楚然受伤的右臂上，淡淡道，“伤及根本，若不得法，仙路恐绝于此。”
楚然心中一沉，低下头：“弟子…明白。”
穆长老走到他面前，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搭在他完好的左腕脉搏上。一股温和却磅礴如海的灵力探入楚然体内，迅速游走一圈。
楚然只觉得浑身一暖，剧痛都减轻了几分，但随即那股灵力便收了回去。
“灵力凝练，远超同阶，寒属性颇为精纯，体魄也锤炼得不错。《蛮古炼体术》算是入门了。”穆长老语气平淡，仿佛在点评一件物品，“可惜，强行提升，根基依旧不稳。此次受伤，更是雪上加霜。”
楚然屏住呼吸，不敢插话。穆长老的眼光毒辣至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实。
穆长老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个淡青色的玉瓶，放在楚然面前。
“此乃‘玉髓丹’，予你疗伤固本。”
玉髓丹？！楚然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这等珍贵丹药，穆长老竟然随手就给了他？
“长老，这…”
“不必多言。”穆长老打断他，眼神深邃地看着他，“你身上隐秘颇多，运道也…异于常人。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楚然心脏狂跳，穆长老果然看出了什么！
“长老，弟子…”
“老夫对你那点秘密并无兴趣。”穆长老再次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只是提醒你，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刚易折，过显易夭。有些力量，非你现阶段所能驾驭，强行驱使，必遭反噬，甚至…引来窥伺。”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楚然的右手拇指和胸口（存放黑色碎片的位置）。
楚然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穆长老…他知道！他一定知道扳指和碎片的存在！
“弟子…谨遵长老教诲。”楚然声音干涩，低下头，不敢与穆长老对视。
穆长老微微颔首：“大比之后，外门当有‘砺剑谷’试炼名额。你若能夺得前三，或可入内门修行。内门…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亦能暂避风波。”
砺剑谷试炼？内门？
楚然心中一震！这是…指点？穆长老在为他指明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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