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山路上颠簸得像颗被狂风抛甩的石子,底盘撞过凸起的岩石时,发出 “哐当” 的闷响,像濒死之人的咳嗽。车后扬起的尘土柱在晨光里歪歪扭扭,试图遮住山坳口涌来的低语者 —— 它们动作齐得诡异,像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灰色身影在尘埃里若隐若现,而那梦呓般的集体嗡鸣,却穿透钢铁车壳,像无数细针,扎进每个人的听觉神经里,痒得心慌,又麻得发冷。
陈暮把油门踩到底,引擎嘶吼着,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方向盘在他掌心震得发烫,指节扣着木纹里的血污,精准地避开每一个坑洼 —— 他的目光锁着前方蜿蜒的山路,那是唯一的生路,可林薇的话却像烧红的烙铁,在他心里滚过,烫得他灵魂都在颤。
故乡。零号感染者。异常脑波。
这三个词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硬生生撬开他封了两年的记忆门。门后涌出来的不是灾难后的废墟,是清河市河谷边的风 —— 春天里父母在小院剪月季,花瓣落在青砖上,混着泥土的腥气;夏天傍晚邻居家的红烧肉香气飘过院墙,张婶在门口喊他 “小陈,来吃碗凉面”;秋天的河水清得能看见鱼,他和发小在河坝上扔石子,笑声滚进河谷里,能传老远。然后,这一切都碎了 —— 那年冬天,官方说 “群体性癔症”,可他在新闻里看到的,是老家医院门口的血,是警车的鸣笛,是电话那头母亲最后一声 “别回来” 的哽咽。他以为那是命运的随机一击,却没想到,从一开始,那座小城就被标上了 “样本 γ-07” 的标签,成了 “方舟” 的实验田。
“陈哥,慢点…… 车快散架了!” 小张在后座抓着扶手,脸白得像纸,胃里翻江倒海。可陈暮没听见,他的耳朵里全是记忆的回响 —— 母亲的声音、发小的笑声、灾难的警笛,混着低语者的嗡鸣,缠成一团乱麻。直到后视镜里的灰色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拐弯处,直到引擎的喘息压过了所有杂音,他才缓缓松了油门,把车停在半废弃的公路服务区旁。
服务区的便利店门窗碎成了蛛网,玻璃渣在地上闪着光;几辆废弃的轿车歪在荒草里,轮胎瘪得像皱巴巴的纸,车身上的涂鸦被雨水冲得模糊,只剩 “活下去” 三个字还勉强能认。陈暮熄了火,车厢里的沉默比山路的颠簸更让人窒息。李婉从储物格里翻出最后半瓶水,用布条轻轻擦着手臂上的结痂,目光时不时飘向他 —— 她看见陈暮的手还握在方向盘上,指尖在微微地颤抖,像在压抑着什么。
“说清楚。” 陈暮突然转头,目光像淬火的匕首,直刺林薇。他没吼,声音却粗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每个字都带着血味,“‘样本 γ-07’,我老家,到底怎么回事?报告上还有什么?”
林薇没回避。她知道,此刻的隐瞒就是自寻死路。她把泛黄的报告摊在膝上,纸页边缘卷得像波浪,上面的字迹被岁月侵蚀得发暗。她又拿出那个黑色金属硬盘,数据线插在平板上,屏幕亮着,进度条缓慢地爬着:“观测点的系统坏了,硬盘里的数据只能恢复一部分。但这些纸质报告是备份,能看清重点。”
她的指尖落在 “非典型性精神共鸣” 几个字上,声音发涩:“‘方舟’的生物信号监测网,在‘涅盘’爆发前十一个月,就盯上了清河市。他们在那里捕捉到一种集体脑波 —— 不是某个人的,是弥散在人群里的低频噪音,像…… 像一片看不见的磁场。他们叫它‘样本 γ-07’,说那是‘潜在的群体意识雏形’,以为是遗传或者环境导致的,没和病毒挂钩…… 至少初期报告里是这么写的。”
“群体意识?这和低语者有什么关系?” 陈暮的眉头拧成了死结,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越收越紧。
“我不知道具体关联,但‘方舟’一直在研究‘意识’。” 林薇的声音突然提高,眼神亮得吓人,“低语者能形成初步的协作,说明病毒能重组大脑功能,催生集体智慧。而你老家,早就存在天然的‘意识场’—— 这难道是巧合吗?” 她的假设像道惊雷,炸在车厢里,“也许那片土地就是‘温床’,‘方舟’的病毒是火种,一扔进去,就烧出了低语者,甚至…… 更可怕的东西!”
陈暮的指甲掐进了掌心,血珠渗出来,落在方向盘上。他想起老家的人 —— 他们总是很抱团,谁家有事,邻里都会来帮忙;他们说话的语气、笑的样子,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 “像”。原来那不是乡土的默契,是被 “方舟” 监测的 “精神共鸣”;原来母亲最后那句 “别回来”,不是怕他危险,是怕他也成了实验品。愤怒像岩浆,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把他烧穿。
就在这时,平板 “嘀” 的一声轻响,硬盘的数据恢复了一部分 —— 一段音频日志跳了出来,附带几行潦草的文字笔记。林薇立刻点开播放,电流的 “沙沙” 声后,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带着疲惫和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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