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受伤猛虎,焦躁地在屋子中间来回踱步,军靴沉重地踏在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火药桶上。他猛地停下,血红的眼睛扫过角落里那具冰冷的尸体,又猛地看向桌面上那张早已刻进他脑海的、标注着死亡漏洞的城防图(已收回陈峰怀中), finally,所有的情绪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操他妈的‘不抵抗’!操他妈的‘衅不自我开’!”他嘶哑的咆哮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脖子上的青筋虬结突起,仿佛要炸开,“鬼子都把地雷埋到老子们的炕头上了!把刺刀顶到咱喉咙眼了!这他娘的还不算‘衅’?是不是非得等咱们都像二嘎子一样,被炸得稀烂,躺在自家门口流干血!才算‘开’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摇摇欲坠的木桌上,震得油灯剧烈跳动,几乎熄灭:“上面那些老爷们!在北平!在奉天城里!搂着姨太太听着小曲!知道咱们这些大头兵顶着的是什么吗?是他娘的随时要人命的黑枪!是连窝都给人端了的陷阱!这仗还他妈怎么打?啊?!怎么打!”
唾沫星子混着脸上的泥点四处飞溅。巨大的愤怒和无力感几乎要将这个铁打的汉子压垮。孙德胜和老兵们低着头,牙齿咬得咯咯响,连长的话,字字句句都砸在他们心坎最憋屈、最疼痛的地方。
一直沉默如同礁石的陈峰,此刻缓缓抬起头。他的脸上依旧平静,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却仿佛有冰封的火山在无声咆哮。他没有看暴怒的赵山河,而是将目光投向角落里那具年轻的尸体,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钉子,砸进死寂的空气:
“他们没指望我们打。”
一句话,如同冰水泼入滚油,瞬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陈峰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冷硬的轮廓。“他们的命令,从一开始,就是让我们放下枪,伸长脖子。”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士兵愤怒而迷茫的脸,“他们不在乎谁会死,死多少。他们在乎的是不给日本人动手的‘借口’,哪怕这个借口拙劣得像一张擦屁股纸!”
他猛地抬手,指向营区外的方向,指向奉天城,指向更远的北平:“指望他们?等来的只会是更多的二嘎子!更多的北大营变成坟场!更多的东北,变成第二个朝鲜!”
“朝鲜”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士兵的心头。亡国奴!这三个字所带来的冰冷恐惧,瞬间压过了愤怒,让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那咱们…”一个年轻士兵声音发颤,下意识地问。
“我们?”陈峰截断他的话,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劈开黑暗,“我们靠自己!”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驱散了弥漫的绝望和迷茫:“鬼子以为布下陷阱,我们就只能等死?做梦!”他猛地看向赵山河,“赵连长,你的兄弟,信不信得过?”
赵山河赤红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嘶声道:“这些都是跟老子从刀山火海里滚出来的!过命的交情!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你干了!陈兄弟,你说咋办?老子这条命,豁出去了!”
“对!豁出去了!” “妈的!跟狗日的小鬼子拼了!” “不能白让二嘎子死!” 老兵们被彻底点燃,压抑的怒吼低沉地爆发出来,一双双眼睛在昏暗中燃烧着拼死一搏的决绝。
“好!”陈峰眼神一厉,如同出鞘的利剑,“从现在起,忘记上面那些狗屁命令!你们不再是为他们打仗的兵!你们是为自己,为身后爹娘姐妹,为脚下这块土地拼命的爷们!”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人不多,但够了。我要的,不是一群只会挺着胸膛挨枪子的好汉,而是一把能撕开鬼子喉咙的尖刀!一把插进他们心窝的匕首!”
他不再废话,直接走到桌前,用手指蘸着桌上洒落的烟灰,在粗糙的桌面上飞快地勾勒出北大营西北角及涵洞区域的简易草图。
“鬼子知道漏洞,布了陷阱,就等于告诉我们,这里,就是他们未来进攻的重点方向!”陈峰的手指重重点在代表涵洞的位置,“他们以为我们吃了亏,会躲,会怕?我们偏要在这里,给他们备下一份‘大礼’!”
“孙连副!” “到!”孙德胜下意识地挺直腰板。 “你立刻带两个人,想办法搞到以下东西:铁蒺藜、老鼠夹子越多越好,辣椒面、生石灰、煤油、尽可能多的巩式手榴弹(东北军仿制德国的M24手榴弹)和炸药(如果有的话),结实的麻绳、铁钉!天亮之前,必须到位!能搞多少搞多少!注意隐蔽!”
“是!”孙德胜虽不明所以,但毫不迟疑,立刻点了两个最机灵的老兵,匆匆离去。
“赵连长!” “在!” “挑选连里最好的四个射手!要枪法最准,心理最稳,绝对服从命令的!给你一个小时,把他们带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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