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黎骁野推门而入的声响，粗暴地撕碎了记忆的薄纱。
「烧退了。」黎骁野探手试了试他额温，顺手将平板电脑「啪」地拍在被面上，「喏，瞻仰一下你家那只小野猫的惊天杰作。」
屏幕亮起，一个正在 TikTok 上疯狂传播的视频自动播放：浓雾弥漫的街角，十二名体格彪悍的雇佣兵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双臂被粗糙的木棍高高架起，如同被拙劣提线牵引的木偶，正动作僵硬却整齐划一地蹦跳前行。领头那位络腮胡壮汉，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这荒诞的行进姿态形成骇人的反差。
弹幕如海啸般淹没画面：
「严谨考古！这绝对是湘西赶尸术失传的『跳僵』技法！（历史民俗学在读博士含泪认证）」
「噗！最后排那个顺拐了！建议回娘胎重塑协调性！」
「最新非物质文化遗产申请材料（1/1）速速递交给文旅部！」
「前面的让让路！这是我们大学『东方神秘力量实践课』期中考试现场实录！」
「洋相可不就得让洋人出嘛！（狗头保命）」
「卧槽！只有我注意到他们靴底在发光吗？！放大看！是符咒啊家人们！（细思极恐 MAX）」
「@中国道协 @民俗研究会 快来认领贵派/贵单位流落在外的炸街弟子！」
秦轶低笑一声，眼底漾起罕见的温柔：「这般...惊世骇俗、天马行空的手段，倒真是她独一无二的手笔。」
而此刻，这场网络狂欢的始作俑者，正慵懒地陷在库里南宽大的副驾里，捧着奶茶，饶有兴致地刷着网友们的热评。王毅狗腿地撕开薯片包装，毕恭毕敬地递到她手边：「大姐头，下次能不能教我这招？」
路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想学？」她吸了口奶茶，慢悠悠道，「先把袁枚的《子不语》抄满三遍，字迹工整，一个错别字都不能有。」
黎骁野忽然掏出铅盒放在床头柜上：「是他们从蝰蛇手里抢的，」金属与实木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
「钟楼今晚有动静？」秦轶撑着坐起身，纱布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蝰蛇约了午夜交易。」黎骁野递来止痛药，「不过你现在这状态...」
秦轶望向窗外摇曳的梧桐树影，父亲生前种的这棵树已经高过屋顶了。他咽下药片，嘴角勾起冷峻的弧度：「让他等着。等得越久...」床头父亲的照片镜框突然蒙上一层水雾，「...越容易露出马脚。」
秦轶的指尖抚过铅盒冰凉的金属表面，恍惚间似乎触到一丝未散的余温——他呼吸骤然凝滞，眼前又浮现那双含霜带雪的眸子。那目光里翻涌的失望和愤怒像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刺入他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在他心口烫出焦黑的印记，这痛楚比子弹贯穿血肉更甚，连呼吸都牵扯出细密的疼。
「真不去日内瓦？」黎骁野斜倚着门框，晨光在他战术匕首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小掌柜可是天不亮就撤了，连王毅那小子都没敢多嘴。」
「ESA 项目组第一阶段快结束了。」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讨论明日天气。
「这个？」黎骁野指着铅盒。
秦轶的指腹缓缓描摹着铅盒上古老的纹路，他忽然收拢手指，将铅盒紧紧攥在掌心，抬眼时眸中暗芒流转：「去申请航线——」喉结微动，「回京市。」
核子研究中心·休息室。
路栀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两天了——量子钟的秒针走过第四十八万六千四百个刻度——那个狗东西居然一条消息都没发！
「呵。」她突然将手机重重扣在石墨烯实验台上，震得旁边的纳米级校准仪微微颤动，「看来秦先生的拇指是遭遇量子隧穿效应了——消息永远穿不过他的傲慢屏障。」
叮——
王毅的消息突然弹出：「先生来了。」
路栀「唰」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可还没等她迈步，第二条消息紧随而至：「还跟着一个美女。」
「......」
她缓缓后仰，人体工学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很好，非常好。她在这边替他收拾狼牙的烂摊子，他倒好，带着美女招摇过市？右手无意识地摸向白大褂口袋——那里藏着她刚刚改良的神经麻痹针剂，理论上能让成年雄性非洲象昏迷七十二小时……或许该在秦先生身上做次临床实验？
「果然...男人就像高能粒子，永远测不准他们的运动轨迹。」她冷笑一声，抓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狠狠写下几个大字：自渡者天渡。
笔尖断裂的瞬间，她突然想起 Dr.Hoffmann 上周的提议——火星探测器能源系统的改良项目，三年封闭研发期。够远了，远到足够让某个负心汉的通讯信号永远追不上光年距离。
「收个小弟都比谈恋爱靠谱。」她咬牙切齿地戳着平板，没注意到身后投下的修长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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