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栀从昏睡中醒来已是傍晚。小屋炉火依旧噼啪作响,屋里却只剩她一人。屋外异常热闹,雪橇犬的吠叫与粗犷的俄语声交织。路栀心生疑惑,推开厚厚的毛毯,刚想下床,小屋的门便被推开。方刚和顾北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神秘的微笑,只是顾北眼下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格外醒目。
「师兄……」路栀刚想问那黑眼圈的来历,就被顾北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
「呜呜呜~小栀!你可算醒了!」顾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只顾着哭,最后还是被方刚扯开,「大喜的日子,哭甚!」
「大喜的日子?」路栀更加茫然。
顾北和方刚默契地一左一右站定,如同护法般,不由分说地架起她的胳膊就往门外带。
门外的寒夜被一簇巨大的篝火映照得通红。
跳跃的火光下,是一张张饱经风霜却洋溢着温暖笑容的脸庞。没有华服,没有盛装——科学家们身上原本洁净的白大褂,此刻已是污损撕裂,沾染着尘土与干涸的暗渍,然而,这满身的狼狈丝毫无法掩盖他们眼中溢出的纯粹而热烈的祝福。
路栀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眼前这震撼又温馨的一幕。
就在这时,萨米人特有的深沉鼓声骤然响起,咚——咚——咚——,敲击着寒冷的空气。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火光摇曳中,秦轶的身影一步步走来。
他身上的作战服同样破旧不堪,肩膀处甚至撕裂了一道口子,隐隐透出包扎的痕迹,袖口和胸前沾染着难以洗净的暗色污渍。这身硝烟血火浸染的戎装,衬着他挺拔的身姿和火光下惊为天人的脸庞,形成一种奇异的、带着伤痕却无比耀眼的魅力。
他径直走到路栀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单膝跪地。鼓声适时地停了,天地间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秦轶清晰而郑重的承诺——
「栀栀,我爱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份爱,不是为了片刻的亲密,而是源于情不自禁的在乎、关心和惦记。我想懂你,不是因为我固执,而是因为——你值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我知道,新鲜感总会淡去,但责任与担当不会。我的意思是——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走,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尽头。」
秦轶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磨损的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仿佛承载了十年的时光与等待。
「栀栀,」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无比坚定,「嫁给我!」
路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一幕远超她任何想象。「小政委」带着几只雪橇犬从人群脚下钻了进来,围在她脚边激动地吠叫着,仿佛在催促「快答应他!」。
路栀的目光从秦轶脸上移开——他神情坦荡坚定,深邃眼眸牢牢锁住她,映着火光的跃动和她自己。然而,这份坦荡之下,路栀敏锐捕捉到他微绷的下颌线,最显眼的是——他露在冷空气中的耳尖,正悄然泛起一抹与篝火同色的红晕。她再次扫过四周——那些穿着带血污渍破衣的科学家们,和衣着朴素的当地居民们,脸上都绽放着最真挚的笑容。
她深吸一口气,挣脱了方刚和顾北的搀扶,向前一步,稳稳地站在秦轶面前,清晰而坚定地回应:
「好......」
话音刚落,仿佛天地为之动容——深沉的夜幕之上,骤然铺展开一片梦幻般的粉色极光!它如流动的绸缎,无声地舞动,为这历经磨难终得的幸福,献上来自遥远星辰的华美贺礼。
秦轶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是屏住呼吸,才将那枚承载着十年心意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路栀的无名指上。
萨米人的鼓声再次激昂地响起,人群爆发出欢呼,当地居民们忘情地围绕篝火跳起欢快的舞蹈。一旁的科学家们被这质朴而炽烈的情感深深打动,下意识想摸手机记录,却尴尬地发现身处绝境,哪还有手机?只能相视露出心酸又欣慰的苦笑,他们身上的污渍和疲惫,也融入了这片充满生命力的狂欢之中。
塔皮奥蹲在角落,紧紧抱着「小政委」,粗糙的大手抹着止不住的眼泪。
方刚坐在篝火旁,仰头大口灌着烈酒,眼泪无声汹涌而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对璧人走到这一步经历了怎样的炼狱苦难。那份沉甸甸的情感让他泣不成声。他们……真的太苦了。
顾北正拿着 GoPro,专注地记录着这场狼狈又简陋却世间独一无二的求婚。突然,伊万的大嗓门如同魔音穿脑般在他耳边炸开:「北!你答应我的符纸,还没画完呢!」
顾北瞬间跳脚,指着自己浓重的黑眼圈嚷道:「伊万!看看!再画我就要血尽人亡了!」
秦轶将路栀轻轻搂入怀中,两人静静依偎,看着眼前篝火下的欢笑、泪水与打闹。火光跳跃,照亮了他们风尘仆仆、更照亮了脸上那千辛万苦寻得的珍贵安宁与幸福。谁都没有说话,沉浸在这份用血与火淬炼出的深情里。褴褛的衣衫和未愈的伤痕,此刻都成了胜利与幸福的独特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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