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粘稠的血腥和冰冷的窒息里沉浮,像一片即将腐烂的叶子,在黑暗的深渊中打着旋。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肺腑深处撕裂般的灼痛狠狠拽回。喉咙里堵着凝固的血块,每一次艰难的吞咽都带来濒死的呛咳。
“咳…嗬…嗬……”
破碎的呻吟从干裂的唇缝间溢出,微弱得如同蚊蚋。赵小满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一具破败的棺材里,动弹不得。身下是土炕冰冷的坚硬,硌着骨头,寒气一丝丝钻进早已麻木的皮肉。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巨石,每一次掀动都耗尽残存的力气。
外面似乎安静了。王氏刻毒的咒骂(“短命鬼!晦气东西!”)和赵金宝贪婪的催促(“娘!快把契书给我!张管事等着呢!”)都已远去,只剩下死寂。但这死寂比任何声音都更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嘴里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那是她自己的血,带着一股衰败的腥甜。这味道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记忆最黑暗、最污秽的角落。
**哗啦——**
不是水声。是冰冷的、带着馊臭味的糊状物,粗暴地泼进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无数碎片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和绝望,如同汹涌的泥石流,瞬间将她残存的意识淹没。
---
**饥饿。** 这是最原始、最尖锐、最无时无刻不在啃噬骨髓的感知。
不是现代人减肥时那种可以忽略的空腹感,而是足以摧毁理智、扭曲灵魂的酷刑。胃袋早已不是袋子,而是一个紧贴脊椎、不断痉挛收缩的空洞,每一次抽搐都带来尖锐的绞痛,烧灼着五脏六腑。肠子在腹中疯狂地搅动、鸣叫,发出空洞而绝望的哀鸣。眼前永远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黑翳,手脚永远像泡在冰水里一样麻木发软,连吸一口气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记忆碎片像破碎的镜子,映照出一个个被饥饿扭曲的场景:
**场景一:灶间角落,冰冷的泥地。**
一只豁了口的粗陶碗,边缘布满污垢和裂纹,被随意地丢在冰冷的泥地上。碗里是半凝固的、灰褐色的糊状物,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馊味、酸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烂草根气息。几根没煮烂的、灰黑色的蕨根须顽强地探出头,几片枯黄的、不知名的野菜叶子蔫蔫地漂浮在表面,甚至能看到一些细小的、白色的蛆虫在粘稠的糊糊里缓缓蠕动。这就是“饭”。是喂猪的泔水都比这干净些的“猪食”。
一只枯瘦如柴、布满冻疮和污垢的小手颤抖着伸向那只碗。指尖刚触碰到碗沿冰冷的粗粝——
“啪!”
一根粗糙的荆条带着破风声,狠狠地抽在手背上!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皮开肉绽。
“饿死鬼投胎的玩意儿!也配上桌?”王氏尖厉刻薄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耳膜,“滚回你的猪圈去!别污了你爹和你哥吃饭的地儿!”
**场景二:堂屋,昏黄的油灯下。**
一张油腻腻的矮桌。桌上摆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掺着不少白面的黄澄澄的窝头,散发着诱人的粮食香气。旁边是一碗油汪汪的、切得厚实的咸肉片,肥肉部分晶莹剔透,油脂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孔。还有一小碟珍贵的、黑亮亮的酱菜。
父亲赵老根佝偻着背,沉默地抓起一个窝头,大口撕咬着,发出满足的咀嚼声。他的手指粗短,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泥。二哥赵金宝更是毫无顾忌,一手抓窝头,一手直接伸向咸肉碗,抓起最大最肥厚的一片塞进嘴里,油光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破旧的衣襟上,发出响亮的吧唧声。
赵小满(或者说,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她”)像一抹被遗忘的影子,蜷缩在离桌子最远的、光线几乎照不到的冰冷墙角。她死死地盯着那盆窝头,盯着那片油亮的咸肉,喉咙剧烈地上下滚动,胃袋疯狂地抽搐、痉挛,发出巨大的、空洞的鸣响,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又因为极度的渴望和绝望被生生咽回去,烧灼着食道。她只能拼命地、贪婪地吸着空气中那点可怜的食物香气,仿佛那是维系生命的唯一氧气。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肺腑更深的绞痛。
**场景三:初冬,寒风呼啸的破院。**
“她”好不容易在冰冷的灶灰堆里,扒拉出几颗被遗漏的、烤得焦黑的小土豆。土豆很小,只有拇指肚大,表皮焦黑开裂,露出里面一点点灰白色的、滚烫的薯肉。这是“她”偷偷埋进去的,仅有的、属于自己的“财产”。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饥饿带来的眩晕,指尖被烫得发红也顾不上了,迫不及待地要把这救命的食物塞进嘴里——
一只穿着厚实棉鞋的大脚猛地踩了下来!狠狠地碾在“她”抓着土豆的手背上!
“啊——!”凄厉的惨叫被寒风瞬间撕碎。
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剧痛让眼前一片漆黑。
“赔钱货!也配吃独食?”赵金宝那张被冻得通红、却写满蛮横和贪婪的脸俯视下来,带着浓重的酒气。他弯腰,粗鲁地掰开“她”被踩得几乎变形的手指,将那几个沾满了灰烬和血迹的焦黑小土豆一把夺走,随手在脏兮兮的棉袄上擦了擦,看也不看,就丢进了自己嘴里,嚼得嘎嘣作响,脸上露出餍足又轻蔑的表情。“废物点心,也就这点用了!”他含糊不清地骂着,又狠狠踢了一脚蜷缩在地上、因剧痛和绝望而无声抽搐的“她”,扬长而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请大家收藏:(m.x33yq.org)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