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滚烫的岩浆和刺骨的冰河里反复沉沦。每一次挣扎着浮出记忆的泥沼,肺腑里撕裂的灼痛和喉咙里凝固的血块就将她狠狠拖回。身体像个破败的风箱,每一次微弱的抽吸都带着血腥的嘶鸣,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仿佛在胸腔里擂动破鼓。冰冷的土炕贪婪地汲取着她残存的热量,骨头缝里都渗着寒气。
王氏和赵金宝似乎离开了这间充满血腥和绝望的破屋。死寂重新降临,但这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它像一层粘稠的油污,包裹着她,隔绝了外界,也放大了身体内部每一声痛苦的呻吟,每一次濒死的痉挛。
嘴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每一次吞咽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这味道,混合着身下土炕冰冷潮湿的土腥气,还有那劣质印泥残留的刺鼻气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绝望的独特气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痛苦中,那阵细微的“沙沙”声又来了。
这一次,它不再模糊不清。它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固执地钻进她嗡嗡作响的耳膜。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身下,在她左腿压着的土炕深处。不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刮擦,而是一种……密集的、持续的蠕动和碰撞。像是有许多细小的、带着硬壳的东西,在干燥的泥土缝隙里,用它们细密的足,焦躁地、不停地刮擦着彼此和土壁。
这声音,在这绝对的黑暗和濒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诡异,甚至带着一丝活物的……生机?
赵小满残存的意识被这声音攫住了。它像一根冰冷的针,短暂地刺破了记忆熔炉带来的滔天恨意和身体崩溃的痛苦,让她有了一瞬间的、近乎麻木的清醒。
绝望的黑暗里,这声音是唯一的坐标。它牵引着她,将最后一点游离的思绪,从十年炼狱的泥沼中,艰难地拔了出来。
不是奔向光明。而是投向另一片……同样冰冷、但或许藏着一线微光的记忆碎片。
**气味。** 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顽固的气味,穿透了血腥和土腥,钻进了她的鼻腔。
是**灶灰**的气味。不是新鲜燃烧后的草木灰香,而是陈年的、冰冷的、带着一丝霉味和油腻的灰烬气息。这味道很淡,却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顽固地、一点一点地,试图撬开记忆深处一扇几乎被彻底封死的门。
画面艰难地凝聚,如同隔着一层厚重浑浊的毛玻璃。
**场景:同样冰冷的土炕。光线昏暗,油灯如豆。**
不是现在这间屋子。是更早以前,家里还没完全破败、祖父还在世时那间更小、更破的灶房角落。
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蜷缩在同样冰冷坚硬的土炕上。他的脸深陷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嶙峋的颧骨轮廓和干瘪塌陷的嘴角。破旧的薄被盖在身上,几乎看不出起伏。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味和……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
是小满(或者说,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她”)记忆中,那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祖父。
一只枯瘦得如同老树根的手,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从薄被下伸了出来。那手像蒙着一层灰败的皮,青筋虬结,指甲灰黄变形。指尖冰冷得没有一丝活气,轻轻地、几乎是用尽最后力气,碰了碰跪在炕沿边、同样瘦小的“她”的手臂。
“她”吓得猛地一缩。在这个家里,任何肢体接触都意味着疼痛和责罚。
那枯手却异常固执,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微弱力量,再次碰了碰她,然后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指向——**灶台**的方向。
记忆的画面猛地聚焦在那座用黄泥和碎石垒砌的、简陋的土灶上。灶膛口黑洞洞的,残留着冰冷的灰烬。靠近灶口外侧,有一块颜色略深、边缘有些破损的土砖,看起来摇摇欲坠,似乎曾被撬动过。
祖父浑浊的眼睛在阴影里费力地睁着,眼白浑浊发黄,瞳孔却奇异地亮了一瞬,死死盯着那块破砖。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眼神里的东西,沉重得像山——是深不见底的愧疚,是无力回天的绝望,最后……是孤注一掷的托付和……一丝渺茫到几乎看不见的、名为“希望”的微光。
那只枯手最终无力地垂落,砸在冰冷的炕沿上,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闷响。浑浊的眼睛也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微光,永远地闭上了。那张灰败的脸上,只留下一个凝固的、复杂到难以言喻的表情。
而“她”当时,只是被祖父最后的动作吓坏了,甚至没敢多看一眼那块破砖。那个眼神传递的信息太过沉重晦涩,远远超出了当时那个饥饿、恐惧、麻木的幼小心灵的理解范畴。在王氏尖厉的哭嚎(更多是哭诉生活的艰难)和赵老根麻木的叹息中,这点微小的插曲很快被遗忘在记忆的尘埃里,如同祖父卑微的一生。
**沙沙……沙沙沙……**
土炕深处的刮擦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受到了惊扰,或是……被某种气息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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