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房中又昏沉地躺了一日,靠着程处默偷偷塞进来的肉糜和按时送来的汤药,薛斩背上的伤口终于开始结痂,虽然动作稍大依旧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但至少高烧未再反复,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那场源自异世的记忆融合,并未随着他意识的清醒而消失,反而如同烙印般深深铭刻在他的脑海深处。那些关于蒸馏酒、炒菜、市场营销等等光怪陆离却又切实可行的知识,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变成了他绝境翻盘的最大依仗。
然而,所有的宏图大计,都卡在了最现实的一步——钱。
没有启动资金,一切都是空谈。薛家早已家徒四壁,仅剩的那点田产铺面还抵押在借据上。程处默、秦理他们或许能凑出一些,但那无异于杯水车薪,而且他薛斩,丢不起那个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地把这窟窿填上!
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贴身佩戴的一枚玉佩上。
这是一枚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细腻,雕着简洁的云雷纹。这是去年他生辰时,太子李承乾私下所赠,据说是陛下赏赐给东宫的贡品之一。李承乾当时笑着说:“承烈,你性子躁,这玉养人,也静心,戴着玩吧。” 其意义,远超过玉佩本身的价值。
若非走投无路,他绝不会打这枚玉佩的主意。这不仅是挚友所赠,更代表着一种情谊和认可。但此刻,它成了他唯一能快速变现的、也是最有价值的物品。
“太子哥哥,对不住了,暂且借它一用。他日,我必十倍百倍地回报你今日之情!” 薛斩摩挲着温润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挣扎着从干草堆上爬起,每动一下,背部的伤口都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冷汗直流。他咬着牙,缓缓套上那件破损染血、已被下人浆洗过但依旧显得狼狈的墨绿色胡服。镜子是别想了,他只能就着水盆里模糊的倒影,胡乱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束住。
推开柴房那吱呀作响的木门,春日略显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守在院外的两名程府家丁见状,愣了一下,一人连忙上前:“二公子,您伤还没好,这是要去哪儿?阿郎吩咐了……”
“滚开!” 薛斩眉头一皱,虽伤势未愈,但那股武将子弟的悍野气息依旧迫人,“老子出去透透气,还要向你们禀报不成?”
家丁被他气势所慑,又知他与自家小公爷关系莫逆,且太子也曾关照,一时不敢强拦,只得赔笑道:“不敢不敢,只是二公子您这身子……要不小的去禀报小公爷,或者给您备辆车?”
“用不着!” 薛斩不耐地挥挥手,忍着痛,挺直了脊梁,大步朝着府外走去。每一步都牵动着背上的伤,但他的步伐却异常坚定。
长安西市,喧嚣远胜东市。这里商贾云集,三教九流混杂,空气中弥漫着香料、皮革、牲畜以及各种食物的混合气味。恒通当铺的招牌,在西市一条相对安静的街巷里并不起眼。
薛斩踏进当铺那略显阴暗的门槛,一股陈年木材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高高的柜台(拦柜)后,一个戴着瓜皮帽、留着山羊胡的老掌柜正就着窗口的光线拨弄着算盘,听到脚步声,眼皮抬了抬,扫了薛斩一眼,见他衣着虽料子不错却破损染污,面容憔悴,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客官,是典当还是赎当?” 老掌柜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平淡。
薛斩没有废话,直接将那枚羊脂白玉佩从怀中取出,放在了高高的柜台上。“典当。”
老掌柜漫不经心地拿起玉佩,入手温润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他凑到眼前,仔细端详玉质、雕工,又对着光看了看,手指在云雷纹上细细摩挲,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玉,绝非寻常富户所能有,尤其是这雕工,隐隐带着宫廷制式的韵味。
他混迹当行数十年,眼力毒辣,心中立刻给这玉佩标上了一个高价,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微微蹙眉,将玉佩放回柜上,摇了摇头:“玉质尚可,但这雕工略显匠气,云纹呆板,且似有细微瑕疵……客官若急用钱,小店可出五十贯。”
五十贯?薛斩心中冷笑。这老狐狸!这玉佩若是放到东市那些识货的珠宝行,或是私下交易,三四百贯都有人抢着要!即便是在当铺死当,价值也绝不低于两百贯!
若是以前的薛斩,只怕立刻就要拍桌子骂娘了。但此刻,他脑海中那些关于“谈判”、“心理博弈”、“信息不对称”的知识碎片自动浮现。他并未动怒,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老掌柜,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掌柜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玩这套虚的?此玉乃是宫内流出的上好和田籽料,雕工是将作监大匠手笔,云雷纹寓意吉祥,更曾得贵人佩戴,蕴有贵气。五十贯?你是欺我年少,还是觉得我这身狼狈,便不识货了?”
老掌柜心中一惊,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这少年虽然狼狈,但言谈举止间自带一股气势,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绝非常人。而且他能准确说出玉的来历和寓意,更点出“贵人佩戴”,这让他之前的轻视瞬间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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