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墩是我外婆家所在的村子,坐落在大别山余脉的山坳里,一条浑浊的小河绕着村脚蜿蜒,河对岸是片常年没人打理的乱葬岗。村里的房子大多是黑瓦土墙,墙角爬满青苔,傍晚时分炊烟一升,雾气从河面漫上来,整座村子就像泡在水里的旧画,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湿。我小时候常去外婆家,听村里老人讲过不少怪事,但最让我记到现在的,还是二十年前王老太诈尸那桩事——那不是道听途说,我舅舅当时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全程在场,后来他跟我讲的时候,手还会不自觉地发抖。
那年秋天特别冷,十月刚过就下了场冻雨,地里的红薯窖都结了薄冰。村里的王老太是在一个凌晨走的,享年七十九岁。王老太一辈子没生养,跟老伴儿王老汉靠种两亩薄田过活,性格孤僻,平时不怎么跟人来往,唯独对屋后的一棵老槐树上心,每天早晚都要去浇两瓢水,说是年轻时救过她的命。她走的那天,王老汉在灶台边烧开水,喊了她两声没应,进里屋一看,人已经直挺挺地躺在炕上,眼睛闭着,手还保持着攥着衣角的姿势,身体已经凉透了。
王老汉慌了神,连滚带爬地去叫邻居。村里的规矩,老人走了要先请“懂行”的张爷来看看,张爷是个干瘦的老头,脸上满是皱纹,左手总是攥着个黑布包,里面装着黄纸、朱砂和一把磨得发亮的铜尺。他到了王老太家,先摸了摸王老太的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然后对着炕前的空地烧了三张黄纸,说:“走得安详,就是身子骨太弱,沾了地气,得赶紧装棺,三天后下葬,别过夜。”
村里帮忙的人多,男人们去后山砍松木做棺材,女人们帮着给王老太擦洗换衣服。王老太的寿衣是早就备好的,藏蓝色的斜襟布衫,黑色的裤子,鞋底纳着“寿”字。几个妇人把她抬到门板上,擦身子的时候发现她的手心里攥着一小块槐树皮,指甲缝里还夹着点湿泥,像是临死前还去过老槐树下。有人跟王老汉提了一嘴,王老汉叹着气说:“前儿个她还说槐树叶子黄得早,要去多浇点水,许是夜里去了,受了寒。”
棺材是当天下午做好的,松木的纹理粗粝,还带着新鲜的树脂味。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把王老太抬进棺材,张爷在棺材四角各放了一枚铜钱,又在她胸口压了一张写着符咒的黄纸,说:“这样能镇住邪气,别让孤魂野鬼附了身。”然后吩咐人把棺材停在堂屋中央,在棺材前摆上香炉和供品,点上两根白蜡烛,叮嘱夜里一定要有人守着,蜡烛不能灭。
守夜的是王老汉、王老太的远房侄子王二,还有我舅舅。舅舅当时才二十五岁,刚当了民兵队长没两年,胆子大,主动提出帮忙。堂屋里没点灯,就靠那两根白蜡烛照明,火苗忽明忽暗,把棺材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巨大的黑框。王老汉坐在角落里,一个劲地抽旱烟,烟袋锅子的火星在黑暗里一闪一闪。王二是个胆小的,坐立不安,时不时往门外瞅,嘴里念叨着:“这天也太冷了,河里的雾都飘到院子里了。”
半夜的时候,外面起了风,呜呜地刮着,像是有人在哭。堂屋的门没关严,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蜡烛火苗直晃,差点灭了。舅舅赶紧起身去关门,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棺材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撞。王老汉手里的烟袋锅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王二吓得“嗷”一嗓子站起来,腿肚子直打颤:“怎、怎么回事?”
舅舅也慌了,但还是强装镇定,捡起地上的铜尺——那是张爷临走时留下的,说要是有不对劲就用它敲棺材——走到棺材边,壮着胆子问:“王老太?您要是有啥未了的心愿,就托个梦,别吓唬我们。”话刚说完,棺材里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布料摩擦的动静,紧接着,棺材盖“吱呀”一声,竟然往上翘了一点!
王二吓得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被门槛绊倒,摔在院子里的泥水里,爬起来接着跑,嘴里喊着:“诈尸了!诈尸了!”王老汉吓得瘫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手指着棺材,浑身发抖。舅舅的心跳得像擂鼓,手里的铜尺攥得紧紧的,手心全是汗。他盯着棺材盖,看着它一点一点往上移,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手从缝隙里伸了出来,指甲又长又黑,还沾着点槐树皮的碎屑。
那只手在棺材边上抓了抓,像是在找支撑点,然后棺材盖“哐当”一声被推到一边,王老太坐了起来。她的眼睛睁着,但是没有神,眼球是浑浊的白色,嘴角往下耷拉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就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她身上的寿衣皱巴巴的,胸口的黄纸已经掉了,露出干瘪的胸膛。她先是僵硬地转头看了看堂屋里的摆设,然后慢慢抬起手,指向屋后的方向——正是那棵老槐树的位置。
舅舅当时吓得腿都软了,想跑,但是脚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挪不动。他看着王老太从棺材里爬出来,动作僵硬,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脚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声音,每走一步,身上的骨头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要散架一样。王老汉还瘫在地上,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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