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本官亲眼所见!那雨势滂沱,覆盖全县!”陆明朗语气斩钉截铁,并将安华县万人空巷、跪拜仙师的盛况简略描述了一番。
刹那间,徐明德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多日来的压力、疲惫、委屈和绝望,尽数化为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跪陆明朗,而是朝着安华县的方向,朝着渺渺虚空,哽咽着连连叩首:“苍天有眼!长公主千岁!凌真人慈悲!我县百姓有救了!有救了!!”
陆明朗理解他的心情,连忙将他扶起:“徐县令,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需尽快准备,迎接真人法驾,万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徐明德用袖子胡乱擦去眼泪,整个人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瞬间焕发出惊人的活力。他立刻召集县衙所有胥吏衙役,将消息公布,并迅速下达一系列指令。
有了安华县成功的先例,以及知州陆明朗的亲自督导,阜宁县这台近乎停摆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起来。告示一经贴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冷水,整个阜宁县彻底沸腾了!绝望中的人们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生的欲望化作了无穷的力量。百姓们自发地从四面八方向县城南郊指定的地点汇聚,他们扛着家里所能找到的木料、石块,带着锄头、铁锹,不顾饥渴疲惫,投入到祈雨台的搭建中。没有人组织,却秩序井然;没有人抱怨,只有埋头苦干。那种众志成城、期盼奇迹的场景,让陆明朗和徐明德都为之动容。原本吝啬的乡绅富户们也纷纷慷慨解囊,出钱出物,不敢在这关乎全城性命的大事上有丝毫迟疑。
陆明朗和徐明德站在忙碌喧嚣的工地旁,看着迅速拔地而起的祈雨台基座,心中百感交集。徐明德更是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带来生机的凌真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好奇、感激与敬畏。
就在两人指着工地商议细节的间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他们身侧不到一丈远的空地上,空气仿佛水面般泛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涟漪,下一瞬,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从画中走出般,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衣袂飘飘,纤尘不染,面容平静,不是凌灵又是谁?
“有刺客!保护大人!”旁边的衙役何曾见过这等凭空现身的诡异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仓啷啷”拔出腰间佩刀,呼啦啦一下将徐明德围在中间,刀尖直指凌灵,如临大敌。
“混账东西!都把刀放下!休得冲撞真人!”陆明朗见状,吓得头皮发麻,急忙厉声呵斥,快步上前,对着凌灵便是深深一揖,语气恭敬至极:“下官陆明朗,参见真人!真人仙驾倏忽而至,下官等未能远迎,万望真人恕罪!” 他心中也是怦怦直跳,凌灵这神出鬼没的手段,每次见到都让他感到一种超凡的震撼。
徐明德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眼前这位宛如姑射神人般的白衣公子,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凌仙师!他连忙推开护在身前的衙役,整理了一下因慌乱而褶皱的官袍,上前一步,躬身到底,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下官阜宁县令徐明德,拜见凌真人!真人慈悲,驾临敝县,救我百姓于倒悬,下官……下官代阖县生灵,叩谢真人大恩!”说着就要下跪。
凌灵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徐县令不必多礼,救灾要紧。”她的目光扫过徐明德那憔悴却清正的面容以及洗得发白的官袍,心中微微颔首,看来这是个难得的实干之臣。
她随即转向陆明朗,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此间事了,按灾情轻重,列出下一处亟待降雨的州县名单。你即刻派人传信于各处县令,令他们仿照此例,提前备好一应事宜。待此地雨降,我便依次前往。”
陆明朗心中大喜,连忙躬身应道:“是!下官遵命!即刻去办!” 凌真人这是要连续施法,拯救更多黎民,这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有了凌灵的现身,阜宁县上下更是信心倍增,祈雨台的搭建速度再快三分。及至祈雨吉日,场面比之安华县有过之而无不及。台下黑压压跪满了从全县乃至邻县赶来的百姓,他们面容枯槁,眼神却燃烧着最后的、也是最炽烈的希望之火。
筑基之后的凌灵,实力与炼气期不可同日而语。她施展降雨术更加举重若轻,神识覆盖范围更广,对天地水汽的牵引之力也更强。随着她的法诀引动,风起云涌,雷声滚滚,倾盆大雨再次降临!这一次,雨云笼罩的范围更为广阔,几乎将整个阜宁县及周边毗邻区域都覆盖在内,雨势猛烈且持久,真正堪称“甘霖普降”!
当冰冷的、带着泥土芬芳的雨水打在脸上,当干裂的土地发出“滋滋”的吸水声,当久违的湿润气息充满肺叶,阜宁县的百姓们彻底疯狂了!他们跪在泥泞中,任凭雨水浇透全身,仰天痛哭,磕头如捣蒜,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凌仙师慈悲!”“长公主千岁!”。那哭声笑声交织,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云霄,其中蕴含的感激、狂喜与解脱,化作了比安华县更加磅礴精纯的愿力洪流,汹涌地涌入凌灵体内,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修为的稳固增长和神识的进一步凝练。
大雨过后,徐明德看着被雨水浸润的肥沃土地,看着百姓脸上焕发出的生机与希望,这个饱受煎熬的硬汉子再次热泪盈眶。他抹去泪水,立刻焕发出惊人的干劲,全身心投入到组织百姓抢种补苗、修复水利、安抚流民、分发所剩无几的粮种等繁重的灾后重建工作中。
而凌灵,在静静吸收炼化了阜宁县奉献的庞大愿力后,并未多做停留。与陆明朗、白露汇合后,她便根据那份不断完善的灾情清单,正式开启了在蜀地各受灾州县的“巡回降雨”之旅。白衣所至,甘霖随行,一场又一场的生命之雨,洒落在干涸的大地上,也将“凌灵真人”的慈悲之名与“长公主萧璇玑”的仁德威望,深深地烙印在蜀地无数百姓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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