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初升,万道霞光刺破云层,将温暖的光芒洒向劫后重生的靠山屯。村中那几口深井旁早已排起了打水的队伍,水桶碰撞声、村民的交谈声、孩童的嬉闹声交织在一起,虽不富足,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数月前那令人绝望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灵带着白露,缓步走在村中的土路上。她的脚步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沿途遇到的村民,无论是正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汉子,还是在井边洗衣的妇人,亦或是追逐打闹的孩童,见到她走来,无不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脸上瞬间涌现出无比恭敬、感激的神色。他们不再像最初那样惶恐地跪拜,而是在凌灵温和目光的示意下,改为深深鞠躬,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走远,才低声与同伴感慨几句,言语间满是敬仰与庆幸。
来到村长王凌家那略显破旧的院门前,白露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凌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头来,当看清门外站着的是谁时,他猛地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脸上迅速堆满了热情甚至带着几分惶恐的笑容,手足无措地将凌灵和白露往屋里让:
“凌…凌公子!白露姑娘!您们怎么这么早亲自过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屋里简陋,您们千万别嫌弃!”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用袖子擦了擦堂屋里那张旧方凳,又急忙去灶间舀水。
“王村长,不必忙碌了。”凌灵在方凳上坐下,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让人心安的力量。她看了一眼窗外渐亮的天空,直接道明了来意:“我今日前来,是向村长辞行的。”
“辞…辞行?” 王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中那只刚舀满水的粗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浑浊的水渍溅湿了他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慌乱,声音都变了调:“公子…您…您说什么?您要走?!这…这是为什么啊?可是我们村里有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得罪了您?还是我们哪里伺候得不周到,让您不满意了?您说出来,不管是哪个,小老儿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给您磕头赔罪!只求您…只求您别走啊!”
老村长的话语急促,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眼神里充满了不安、恳求,甚至有一丝恐惧。凌灵对于靠山屯而言,早已超越了“恩人”的范畴,她是绝望中的希望,是定海神针,是村民们心中活着的信仰。她的突然离开,对于刚刚重拾生活信心的村长和整个村子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看着老村长因焦急而微微佝偻的身躯和那几乎要溢出的泪水,凌灵心中泛起阵阵暖流与酸涩。她放缓了声音,温言安抚道:“村长,你多虑了。靠山屯很好,这里的乡亲们也都很好。没有人得罪我,大家待我极好,我心中唯有感激。只是,”她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带着一丝缥缈,“我本是修行之人,犹如天际流云,山间野鹤,游历四方,感悟天地,本就是修行之途。如今蜀地旱情已缓,百姓生计渐复,我心愿已了,尘缘暂告一段落,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王凌怔怔地听着,似懂非懂。他不太明白什么是“修行”,什么是“感悟天地”,但他从凌灵那平静而坚定的眼神中,看懂了一种超然于世俗的去意。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问题:“那…那公子您…您还会回来吗?我们…我们还能再见到您吗?”
凌灵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老村长充满期盼的脸上,声音空灵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山高水长,前路渺渺,归期……难料。”
王凌闻言,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深深的失落如同潮水般涌来。但随即,一种更深的理解和释然渐渐浮现。是啊,眼前这位是能呼风唤雨、如同神仙般的人物,他们这偏安一隅的小山村,又如何能奢望永远留住仙人的脚步?能得仙人垂怜,在此驻足,降下甘霖,救活一村性命,这已是靠山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天大福分了!他用力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挺直了微驼的脊背,用尽可能郑重的语气保证道:“公子放心!您的房子,小老儿和全村人一定给您看得好好的!绝不会让野物糟蹋,也不会让外人占了去!一草一木,都保持原样!您…您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家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热热乎乎的等着您!”
“有劳村长费心了。”凌灵微微颔首,真诚地道谢。
当凌灵和白露从村长家出来,走向自家小院时,发现院门外不知何时已聚集起了不少闻讯赶来的村民。他们看着白露正利落地套着马车,牛二壮和王氏也在忙碌地将一些打包好的箱笼行李搬上车,顿时明白了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变成了焦急的询问和不舍的挽留。
“凌公子,您真的要走吗?”
“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吗?”
“公子,再住些日子吧!等秋收了,尝尝咱们的新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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