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夜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敲打着老旧出租屋的铁皮雨棚,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叹息。
弄堂深处,潮湿的黑暗几乎吞噬了所有光线,只有一扇蒙着油腻污渍的窗户,透出一点昏黄摇曳的灯火,像黑暗汪洋中一艘即将沉没的孤舟。
蓝阡陌(陈默)站在那间逼仄斗室的中央。
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光线吝啬地勾勒着他挺拔如松的身影,在斑驳脱落的墙皮上投下一道沉默而孤绝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霉味和一种人去楼空前的冷寂。
他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
几件洗得发白但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衬衫、两条耐磨的长裤、几件基础款的内衣……
所有属于“陈默”这个身份、且尚能使用的物品,被他有条不紊地折叠、码放,收进一个半旧的黑色尼龙旅行袋里。
没有留恋,没有迟疑,仿佛在清理一件任务道具。
旅行袋旁边,放着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文件夹,里面是未来计划的雏形
——一份关于“蓝河咨询事务所”的注册文件草案,办公地点圈定在魔都最核心的顶级写字楼,面积标注着冷静的数字:50平米。足够。
窗外雨声淅沥。
门内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仅一墙之隔。
楼上那间堆满废弃直播设备、粉红灯光早已熄灭的房间里,千碧莹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落满灰尘的人偶。
她蜷缩在冰冷的、曾经铺满昂贵地毯的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
身上那件曾经性感撩人的真丝睡裙,此刻皱巴巴地裹着她,肩带滑落一边,露出大片苍白失色的肌肤。
长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脖颈和脸颊上,曾经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线晕开,在眼下拖出两道绝望的黑影。
空洞。
无边无际的空洞,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死死地按在窒息的水底。
那个让她疯狂、让她献祭、让她不惜毁掉自己事业和人生的“陈默”,那个被她刻入骨髓、融入血液的名字和幻影……消失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某种更可怕、更彻底的剥离。
就像有人粗暴地拔掉了她赖以生存的电源线,抽走了支撑她全部世界的脊椎骨。
她记得自己如何对着镜头嘶喊,如何将银行卡里所有的钱转出去,如何疯狂地寻找那个“懂她”的幻影……可这些记忆,此刻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知道自己做过那些事,但驱动她去做那些事的、那股焚心蚀骨的灼热“爱意”和“执念”,却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留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废墟,和一个茫然无措、连自己是谁都快要忘记的躯壳。
直播账号被封了。
粉丝群解散了。
曾经众星捧月的“莹莹女神”,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和警示录。
她尝试过重新开始,打开摄像头,可对着那冰冷的镜头,她连一个虚假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冷得发痛。
那个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人?
她知道自己该去看看,哪怕只是出于道义。
可每次念头升起,就被一种更深的、源自本能的抗拒和……漠然压了下去。
好像那个人,真的与她无关了。
但矛盾的是,这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又都在无声地尖叫着那个名字——陈默。
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信息,却发现自己连他的号码都删了;
她闻到楼下飘上来的廉价泡面味,会恍惚想起他曾经吃泡面时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看着镜子里憔悴不堪的自己,会下意识地想:“他还会喜欢这样的我吗?”
然后被巨大的荒谬感和羞耻感淹没。
她被困住了。
困在自己编织又被粗暴撕毁的幻梦里,困在失去“意义”的真空里,像一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连倒下都显得如此笨拙可笑。
时间在空洞的麻木中流逝,雨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突然——
楼下,那扇蒙着油腻的窗户,亮了!
昏黄的灯光穿透黑暗和雨幕,如同一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千碧莹麻木的感官!
她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坐起来!
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她的胸腔!
血液仿佛从冻结状态瞬间沸腾,冲上头顶!
是他!
他回来了!
这个认知如同原始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来不及整理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堪,来不及去想他是否还在医院!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千碧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真丝睡裙的裙摆被勾在废弃的麦克风架上,“嗤啦”一声撕裂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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