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渐渐被岩浆流淌的汩汩声和岩石崩裂的噼啪声所取代。熔岩蠕虫庞大的身躯最终沉入下方翻腾的赤红河流中,只留下一片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的裂隙战场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硫磺与焦糊味。
黄凌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勉强能提供些许庇护的玄武岩。他的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抽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辐射尘特有的金属腥甜和灼烧感,刺得喉咙生疼。肾上腺素带来的狂热消退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和无处不在的疼痛。作战服多处被酸液腐蚀,边缘卷曲焦黑,露出下面发红的皮肤,左臂上一道被飞溅碎石划开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珠,与灰烬混在一起,形成肮脏的糊状。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仍停留在那蠕虫消失的熔岩河面,心脏狂跳的余韵尚未平息。刚才那一刻,死亡的气息如此真切,几乎扼住了他的喉咙。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枚父母留下的能量芯片隔着衣物传来一种异样的、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温热感,仿佛被刚才那场能量风暴短暂激活,此刻正缓缓冷却。一种模糊的、难以捕捉的感知残像在他脑中盘旋——不仅仅是那蠕虫狂暴的能量核心,还有……另一种更奇异、更隐晦的能量流动,在更深的深渊下方,一闪即逝,无法捉摸。是幻觉吗?还是过度紧张后的精神错觉?
“咳…咳咳……”一阵压抑着的、明显努力控制却依旧忍不住的咳嗽声从旁边传来。
黄凌转过头。杨萤的状况看起来比他更糟。她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捂着口鼻,身体因剧烈的咳嗽而微微颤抖。她脸上那副精致的防护镜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痕,一侧的镜腿歪斜着,显然是刚才躲避冲击时撞到的。她那原本整洁的工程师制服沾满了污渍和灰尘,几处撕裂的口子下可见擦伤的痕迹。她用来稳定能量屏障的那个精巧装置——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块焦黑的废铁——滚落在她脚边,几个关键接口还在冒着细微的电火花和青烟。
“你…没事吧?”黄凌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
杨萤又咳了几声,勉强抬起头,透过破裂的镜片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交织着未褪的惊悸、生理上的痛苦以及一丝……极其复杂的、审视般的意味。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另一个小型仪器,看到上面闪烁的辐射读数时,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辐射水平飙升,短时间内吸收了超剂量。必须尽快处理。”她的声音带着咳嗽后的嘶哑,但语调已经迅速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条理,尽管有些虚弱。“我的应急医疗包在刚才的震荡中掉了。你的呢?”
黄凌愣了一下,连忙在自己腰间的装备包里摸索,掏出一个扁平的、印有拾荒者公会粗糙标志的金属盒扔了过去。“给。”
杨萤接住,动作麻利地打开,取出两支高强度的辐射中和剂。她将一支扔回给黄凌,自己毫不犹豫地将另一支扎进大腿外侧。冰凉的药液注入体内,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但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黄凌也照做了,药剂带来的短暂清凉感暂时压下了身体内部那种隐隐的灼烧不适。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下方熔岩流动的沉闷声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深渊生物的悠长嘶鸣作为背景音。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和彼此身份对立的尴尬在空气中无声地发酵。
最终,是杨萤打破了沉默。她小心翼翼地取下那副破损的防护镜,露出略显苍白但依旧清秀的脸庞,以及一双因为刚才的刺激而微微发红的眼睛。她看着黄凌,目光落在他胸口刚才隐约泛起微光的位置。
“刚才……”她斟酌着词句,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发生了什么?在那怪物最后一次攻击的时候。它的能量信号突然变得极不稳定,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或者说,偏折了?就在你前面。”
黄凌的心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假装检查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我不知道。”他含糊地说,声音有些发虚,“可能……可能是它自己的能量失控了?或者这鬼地方的能量场本来就不稳定。”他无法解释那瞬间的感觉,更不确定是否要向这个来自守望者联盟的工程师透露关于芯片和自己那莫名感知的任何事。信任的建立,在烬土世界是比能源晶核更奢侈的东西。
杨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他的掩饰。显然,她并不完全相信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作为一个顶尖的工程师,她对能量流动的敏感度和逻辑分析能力远超常人。那种短暂的、奇异的能量偏折现象,绝不像是自然发生的。
但她没有立刻追问。眼下还有更迫切的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身体的不适,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现实困境。“能量屏障发生器彻底报废了。没有它,我们携带的便携式过滤器撑不了太久,根本无法抵御下一次辐射尘暴或者深层裂隙的渗透辐射。”她指了指脚下这片依旧危险的区域,“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深度,回到上层相对安全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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