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无处不在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能量流过载后残留的嘶嘶作响。锈锚岛,这座在浩劫后挣扎求生三十年的小型浮空岛,如同一个重伤的巨人,在弥漫着刺鼻臭氧味和辐射尘埃的空气中艰难地喘息。
黄凌靠在一处半塌的掩体后,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和污垢混合在一起,顺着额角滑落,在他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皮质外套上留下深色的痕迹。他手中紧握着一块刚刚从冷却的熔岩蠕虫体腔内挖出的、尚有余温的能量晶核。晶核散发着不稳定的、忽明忽暗的幽绿色光芒,映照着他疲惫却锐利的眼眸。这是他拼上性命,在深渊带的边缘,从那只被他和杨萤合力击退的恐怖生物身上夺取的战利品,是修复锈锚岛能量屏障、延缓这座岛屿坠入下方猩红岩浆深渊的最后希望。
不远处,杨萤正半跪在地,她的工具散落一旁,双手飞快地在一个便携式终端上操作着。终端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与她面前一个临时搭建的、连接着岛屿主能量管道阀口的粗糙装置相连。她的眉头紧锁,专注的神情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作为守望者联盟曾经备受瞩目的天才工程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锈锚岛屏障系统的现状——它就像一个布满裂纹的陶罐,刚刚经受了一场狂风暴雨,每一次能量的微弱波动都可能让它彻底崩碎。
“核心输出稳定在百分之十七……勉强维持在崩溃阈值之上。”杨萤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那是长时间高度紧张和吸入粉尘的结果。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被熔岩蠕虫酸性体液腐蚀出的坑洞随处可见,几处可怜的棚屋彻底化为废墟,幸存下来的岛民们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切的恐惧。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大人们沉默地清理着废墟,搬运着伤亡者。
一种沉重的压抑感笼罩着整个岛屿,比辐射尘雾更加浓厚。
老金,锈锚岛拾荒者的首领,黄凌的导师,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风霜与岁月的痕迹,一道新鲜的擦伤从他的眉骨延伸到脸颊,渗着血珠。他看了看黄凌手中的晶核,又看了看杨萤终端上的数据,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但更多的是深重的忧虑。
“丫头,还能撑多久?”老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在相互摩擦。
杨萤深吸一口气,关闭了终端:“这块晶核的能量纯度很高,但太不稳定,直接注入主管道风险极大。我需要时间做一个缓冲和转化接口。如果不再有大规模冲击……或许能撑过这次潮汐的峰值期。但前提是,”她加重了语气,目光投向岛屿边缘那层不断闪烁、明灭不定的能量屏障,“屏障的基础结构不能再恶化了。刚才蠕虫的撞击,可能已经伤到了地脉能量接收基座。”
黄凌沉默地将晶核递给杨萤。触手依旧滚烫,里面狂暴的能量似乎还在挣扎咆哮。他的指尖在接触到晶核的瞬间,那种熟悉的、模糊的感知又出现了——并非清晰的图像或声音,而是一种“流向”的感觉,能感受到晶核内能量如同被困的湍流,左冲右突,同时也隐约感知到脚下岛屿深处,那维系着浮空的地脉能量变得异常紊乱和……虚弱。就像一个重伤者的脉搏,忽快忽慢,令人不安。
这种无法言喻的感知力,是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遗产——那块嵌入他体内、与神经末梢诡异连接的陈旧能量芯片所带来的。它救过他很多次,也给他带来无数困扰。他无法控制它,更无法理解它,只知道这让他与这个疯狂的世界产生了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危险而痛苦的联系。
“我们必须去‘第七研究所’。”黄凌突然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杨萤操作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老金则猛地看向他,目光如鹰隼。
“小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老金的声音里带着警告,“旧世界的能源研究禁区,地脉崩塌的核心爆发点之一!联盟把它列为最高危的‘湮灭区’,几十年没人敢靠近!那里的辐射强度能在一小时内把蚀骨种都烤焦,更别提还有谁知道残留着什么鬼东西!”
“我知道。”黄凌迎上老金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但我更知道,锈锚岛撑不了多久了。这次是熔岩蠕虫,下次呢?下下次呢?我们就像在漏水的破船上往外舀水,永远赶不上它下沉的速度。”他指了指杨萤正在处理的晶核,“这种东西,只能救急,救不了命。”
他的目光转向杨萤:“你父母和我父母,他们都在那里工作过。那份残缺的研究日志里提到了‘第七研究所’,提到了‘地脉能量稳定计划’。为什么联盟要封锁那里?为什么那次事故的记录语焉不详?我父母……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失踪?”他的声音里压抑着长久以来的困惑与寻求答案的渴望,“也许答案就在那里。也许那里有能真正解决能量危机,让锈锚岛、让所有像我们一样的岛屿活下去的方法!而不是永远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等待下一次灾难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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