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死寂，如同厚重的棺椁，将三人紧紧包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这个过于空旷和安静的空间里被放大到令人心悸的程度。暗银色的墙壁和地板延伸至视野尽头，那片发光的白色“天空”恒定不变，没有日月轮转，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生命维持系统读数稳定，但……这里没有可呼吸的空气循环迹象，温度恒定在摄氏15度，湿度为零。”苏婉检查着随身设备，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物理法则似乎……被修改了？或者说，维持在一个极其稳定的状态？”
怪脑博士趴在他的破损平台旁，用仅存的功能检测着地面那些流动的纹路：“能量流动……无法解析其源头和目的。这些纹路本身在散发微弱的能量场，维持着这个空间的稳定。看这里——”他用工具小心地触碰一道较为明亮的流光，那流光如同受惊的游鱼般倏地钻入旁边的纹路消失不见。“它们有反应！像是某种……活着的能量神经网络！”
凌浩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片更加混乱的“战场”。外界的绝对稳定，反而让他体内“熔炉”与巨人本源的冲突显得更加尖锐和突出。那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迫着他的核心，而“熔炉”的火焰则在压迫下变得更加狂躁，试图燃烧一切，包括他自己。
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他尝试着像之前那样，去引导，去模拟，但失去了黑色晶体那微妙的“润滑”作用，两种力量再次变得针锋相对，每一次小心翼翼的接触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带来更深的创伤。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凌浩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是压抑的痛苦和一丝不甘的狠厉。他看向地面那些流动的纹路，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既然内部无法调和，那么……借助外力呢？这个空间如此奇异，这些纹路蕴含着未知的能量法则，它们是否能成为打破僵局的“锤子”？
他伸出手，不是去触碰，而是缓缓将掌心悬在一条正在流淌着微弱白光的纹路上方。他不再试图精细控制体内冲突的力量，而是如同之前引爆镜域核心那样，将一丝混乱的、带着两者特性的混合能量，极其小心地、如同滴入水面的墨滴，引导向那条纹路。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更加困难。那混合能量刚一离体，就变得极其不稳定，几乎要自行湮灭。他必须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约束着它，缓缓靠近。
当那丝混乱的能量终于与地面纹路中的白光接触的瞬间——
嗡！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那纹路中的白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紧接着，一股冰冷、精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意念，如同针尖般，顺着那丝能量，瞬间刺入了凌浩的意识！
那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关于“结构”、“序列”与“存在形式”的信息流！
凌浩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床，无数关于能量构成、物质排列、空间曲率的冰冷公式和几何模型疯狂涌入！这些信息过于庞大、过于高阶，远远超出了他目前的理解能力，带来的不是启迪，而是近乎精神撕裂的痛苦！
但他死死咬牙撑住！他感觉到，在这股冰冷信息流的冲击下，他体内那互相冲突的两种力量，竟然同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仿佛它们也被这外来的、更高层级的“秩序”所震慑！
有效！虽然痛苦，但有效！
他贪婪地（或者说被迫地）承受着这股信息洪流的冲击，同时拼命地记忆、理解着其中那些他能够勉强触及的、最基础的碎片——那似乎是关于如何“稳定”能量结构，如何让不同属性的力量在特定“序列”下达成暂时共存的……某种“基础协议”？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凌浩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要被那冰冷的信息彻底同化、变成另一个只知道计算的存在时，那股意念猛地消失了。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
地面上的纹路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浩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布满冷汗，眼神涣散，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些冰冷的公式和模型还在潜意识中盘旋。
“凌浩！”苏婉急忙跑过来，扶住他。
怪脑博士也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你……你刚才做了什么？你的脑波活动剧烈得超出了仪器测量范围！”
凌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刚才那短暂的、痛苦的接触。
虽然无法理解那些高阶信息，但那些关于“稳定”和“序列”的基础碎片，却如同种子般，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尝试着，按照那种冰冷的“逻辑”，去重新审视体内那混乱的战场。
不再是从情感或意志层面去强行压制或融合，而是像组合零件、调试机器一样，去分析“熔炉”之力的能量频率，去解析巨人本源的波动特性，然后……寻找那理论上可能存在的、能让两者暂时“啮合”而不产生剧烈冲突的……“接口”或者“缓冲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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