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弹指一挥间。
自通天谷一役后,又是五年悄然而过。
时间来到了一九五四年。
神州大地换了新颜,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百废俱兴,万象更新。
普通人的世界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而异人界,在经历了无生堂掀起的腥风血雨之后,也迎来了一段极为难得的、长久的平静期。
老一辈的高手们渐渐隐退,新一代的翘楚则开始崭露头角。
龙虎山天师府的张之维,已然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金光咒与雷法愈发炉火纯青,行事稳重,颇有威望,被公认为天师府下一代无可争议的中流砥柱。
那位脾气火爆的陆瑾,在无生堂之乱后痛定思痛,潜心修行,竟也成功突破了桎梏,逆生三重已然到逆生二重巅峰。
至于三一门,则显得愈发神秘。
尤其是那位“混世恶童”李慕玄,自川蜀一役后,便再未踏出三一门半步。
有传言说,他被门长李玄霄关了禁闭,也有传言说,他得了天大的机缘,正在闭死关。
五年时间,足以让江湖淡忘许多事,但李慕玄的名字,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愈发深不可测。
三一门的弟子们只知道,当年李慕玄被门长带回后,便一头扎进了后山禁地,再未出来。
而那片禁地周围的空间,时而扭曲,时而折叠,玄奥无比,就连代门长似冲都不敢轻易靠近。
所有人都明白,当李慕玄再次出关时,其实力,恐怕会达到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这一日,一封信函,打破了三一门的宁静。
信,是从龙虎山寄来的。
信封古朴,没有任何多余的标识,只有一个沉凝厚重的“张”字。
当这封信被呈到代门长似冲面前时,他只看了一眼,便神情肃穆地屏退了左右。
因为信封上那笔走龙蛇的收信人名讳,正是他们那位已经闭关了整整五年的门长——李玄霄。
而落款,龙虎山天师府,张静清。
老天师亲笔。
似冲不敢怠慢,亲自捧着信,来到了李玄霄闭关的密室之外。
“门长,龙虎山张天师来信,指名请您一叙。”
密室石门紧闭,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回应。
似冲恭敬地等候着,他知道,门长的境界,早已不是他所能揣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半个时辰。
吱呀——
那扇厚重的石门,无风自动,缓缓开启。
一道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还是那副青年模样,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一袭白衫,黑发披肩,面容平静无波。
可当他走出来的那一刻,整个三一门后山,风停了,云住了,鸟儿停止了鸣唱,万物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静止。
他站在那里,却又不在那里。
他整个人,就是这片天地。
似冲只看了一眼,便心神剧震,连忙低下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五年闭关,门长的气息,愈发内敛,内敛到了极致,返璞归真。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眼前这个男子,会是那个一念可逆转天灾,弹指便能抹除千年天魔的恐怖存在?
李玄霄没有看他,只是对着那封信,隔空一招手。
信封自动飞入他的手中,自行拆开。
信纸上的内容一目了然。
言辞恳切,没有半句废话,只说故人相邀,龙虎山一叙,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
李玄霄随手一挥,信纸化作飞灰。
“我出去一趟,门中事务,交由你与慕玄处理。”
话音落下,他的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炁的痕迹,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不见了。
龙虎山。
后山,一处鲜为人知的观景崖坪。
云海翻涌,松涛阵阵。
李玄霄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崖边。
他才刚刚站定,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门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一位身穿朴素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松林间缓缓走出。
正是当代天师,张静清。
老天师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但他的气息,却如风中残烛,生命之火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
两人对视,没有客套,没有寒暄。
漫步在山间云雾之中,周围只有风声与彼此的脚步声。
沉默,在两位当世巨擘之间蔓延。
最终,还是李玄霄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停下脚步,看着身旁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眼神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
“天师,你的天命将至。”
他的声音很淡,却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直刺核心。
“这不是寿元耗尽,而是本源的枯竭。我没算错的话,是当年你为了推演国运,强行窥探天机,付出的代价吧?”
张静清闻言,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讶异,随即化作了然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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