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说法是，祖父因为练功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可风正豪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颤抖着嘴唇，艰难地问道：“……他不是……走火入魔吗？”
“走火入魔？”
王蔼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旁的吕慈，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端着茶杯，眼神凝重，显然，接下来的话，连他都感到棘手。
王蔼笑了足足有半分钟，才慢慢停了下来。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走火入魔，能把自己……整整齐齐地切成八块吗？”
“每一块，都像是用最精准的尺子量过一样。”
“不大不小，不多不少。”
“正好八块。”
风正豪的脑子嗡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血腥的画面，那个他从小敬仰的祖父，被人像分割祭品一样，分成了八块……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不……不……”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吕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知道王蔼这个老东西今天没安好心，但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绝，直接就把风天养的老底给掀了。
这下麻烦了。
风正豪要是疯了，天下会一乱，整个异人界都得跟着地震。
他刚想开口打个圆场，王蔼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王蔼看着风正豪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里没有半点同情，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风正豪的身边，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孩子，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风正豪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蔼。
王蔼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凑到风正豪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不，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结论。
“你祖父，我们王家，当年所有人的不幸……”
“追根溯源，都绕不开一个人。”
“那个该死的祸根——”
“张怀义。”
说完，王蔼直起身子，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那番搅动风云的话不是他说的。
他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那两颗核桃，盘了起来。
“咔哒，咔哒。”
核桃碰撞的声音，在死寂的包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而风正豪，则像一尊石像，僵立在原地。
张怀义……
炁体源流的领悟者，甲申之乱的源头。
这个名字，像一道魔咒，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回响。
王蔼的话，彻底颠覆了他过去几十年的认知。
祖父不是英雄，而是叛徒？
祖父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被残忍分尸？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了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张怀义？
无数的疑问，无数的愤怒，无数的悲痛，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到迷茫，再到痛苦，最后，渐渐凝聚成了一股……冰冷刺骨的恨意。
吕慈看着风正豪的变化，心里暗道一声：
“完了。”
王蔼这个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成功地在风正豪心里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这颗种子，一旦生根发芽，长出来的，将是足以掀翻整个异人界的参天大树。
而这把火，最终会烧向谁？
吕慈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窗外。
他想起了那个叫张楚岚的少年，也想起了那个刚刚从他家溜之大吉，滑得跟泥鳅一样的小子，王也。
这盘棋，越来越乱了。
而他吕慈，本想做个棋手，现在却感觉自己也快要变成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了。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苦涩，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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