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又是一名调查组的组员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捏着几本卷边的存折。
赵德柱眼角余光瞥见那抹熟悉的蓝色，夹面条的筷子微微一顿。
但很快又恢复了节奏，故意把面条吸得“哧溜”作响。
“严组长，又发现了几张存折。”组员双手递上存折，封面上还沾着些面粉。
显然是刚从厨房的某个角落翻出来的。
严丽接过存折，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查一下，上面一共多少钱。”
赵德柱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端起碗猛灌了一口面汤，借这个动作掩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
汤水顺着嘴角流下，他也顾不上擦，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正在核对金额的组员。
“严组长，一共是464块6毛钱。”组员抬起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望。
赵德柱突然“啪”地放下碗，震得桌上的蒜瓣都跳了起来。
他夸张地长舒一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就说嘛！”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像是一朵怒放的菊花。
“我赵德柱清清白白一辈子，哪来的什么赃款！”
严丽若有所思地翻看着存折，赵德柱却已经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
他背着手在餐桌旁踱步，皮鞋在地板上踩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严组长，该搜的搜了，该查的也都查完了！”
“你们是不是也该闹够了！”
他突然转身，食指重重戳在桌面上，震得碗筷叮当作响。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白上还带着熬夜留下的血丝。
调查组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房间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赵德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
“如果你们还继续无理取闹，查不出任何的赃款赃物……”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我饶不了你们！”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此刻的赵德柱完全变了一个人，腰板挺得笔直，下巴高高扬起，连花白的鬓角都透着股凌厉的气势。
“我会请最好的律师起诉你们！”他竖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狠狠点了三下。
“让你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名誉损失，各种损失费！”
说完，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双臂抱胸，两条腿大剌剌地伸开，占据了半个过道。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眼睛却冷得像冰，直勾勾地盯着严丽，仿佛在说。
“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严丽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指尖轻轻敲击着公文包，发出“哒哒”的声响。
她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抽出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搜查令，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展示一张王牌。
“别急啊赵主任。”
“您在仔细看看，这第二张搜查令呢？”
当“青城县，白桦林18号”几个大字映入眼帘时，赵德柱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活像只被强光照射的蟑螂。
“赵主任，这个地方，眼熟吧？”严丽歪着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她故意用甜腻的嗓音发问，右手还俏皮地晃了晃搜查令。
赵德柱的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哆嗦着。
“熟……不熟！”
他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先是下意识地点头，又慌忙摇头否认，活像个失控的提线木偶。
“啧啧啧……”严丽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您怎么能不熟呢？这可是您的老家呀。”
她突然凑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让赵德柱下意识的皱了眉。
“我们可是调查得很清楚呢，您每个星期都要回老家……”
“祭拜父母。”
她故意在“祭拜父母”四个字上加重语气，红唇勾起一抹促狭的弧度。
“祭拜父母，需要这么频繁吗？”
“真是看不出来，赵主任不但清廉，还这么孝顺啊？”
听见这话，赵德柱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西裤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椅子扶手，指节泛白，仿佛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带路吧，赵主任。”严丽打了个响指，两个调查员立即上前架住赵德柱。
就在被架起的瞬间，他的裤管下突然洇出一片深色水渍，在地板上留下几滴可疑的痕迹。
“哎呀呀……”严丽夸张地捂住嘴，眼睛却笑得眯成一条缝。
“赵主任这是，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
白桦林18号门前，面包车缓缓停下。
严丽利落地跳下车，黑色高跟鞋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她转身看着被搀扶下来的赵德柱，故作惊讶地挑眉。
“怎么还扶着呀？让赵主任自己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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