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年 12 月的最后一天,县城中街飘着层细碎的雪粒,落在 “建国杂货铺” 的红底黄字招牌上,瞬间就被阳光烘化,只在 “建国杂货铺” 五个大字旁边的小太阳图案上,留下点点晶莹。铺子刚拉下一半门板,沈建国就迫不及待地把账本摊在柜台上,算盘珠子拨得 “噼里啪啦” 响,声音在暖融融的铺子里撞出清脆的回音。李秀莲蹲在旁边,把最后几袋洗衣粉码进货架最下层的格子里,沈浩趴在柜台后,小手轻轻摸着墙上挂得笔直的 “万元户” 牌匾 —— 红底衬着黄字,“勤劳致富” 四个字被擦得发亮,边角连一点磕碰的痕迹都没有,是家里最宝贝的物件。
“算出来了!算出来了!” 沈建国突然停下拨算盘的手,指尖重重按在账本上的数字上,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从 11 月底试营业到 12 月底,正好一个月,杂货铺纯利 8000 块!你没听错,就是 8000 块!”
李秀莲手里的洗衣粉袋 “哗啦” 一声落在地上,她顾不上捡,快步凑到柜台前,眼睛紧紧盯着账本上的字迹:“你再好好算算,别又把毛利当纯利了!11 月盘门面花了 8000,装修加木料花了 1200,进货又花了 5000,这账可得算清楚。” 她指尖划过账本上的 “8000”,指腹蹭过纸面的褶皱,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 当初把老摊位转租的 500 押金、卖粮票油桶剩下的 6000 块,还有停薪留职前攒的 1500,全投进了新铺子,要是真能一个月回本,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沈建国笑着把算盘往她面前推了推,手指在算珠上快速拨弄:“你看!试营业那几天,每天赚 230 多;开业后生意最好,一天能赚 320;就算下雨天人少,也能赚 180。一个月下来,总营收 ,减去进货的 5000、房租 220,再扣掉零碎的杂费 180,纯利正好 8000!”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激动,“加上铺子里现存的货物 —— 没卖完的电子表值 800,洗衣粉肥皂值 500,还有调料和搪瓷盆值 700,再算上之前没动的应急款 2000,咱全家总资产突破 块了!”
“ 块?” 李秀莲的声音微微发颤,她伸手拿起账本,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才确信自己没看错。眼泪突然涌上来,她连忙用手背擦了擦,笑着捶了沈建国一下:“你这死鬼,之前还跟我吵着说‘万一赔了咋办’,现在知道小浩的眼光准了吧?”
沈建国哈哈笑起来,弯腰把沈浩从柜台后抱起来,让儿子坐在自己肩膀上:“那是!咱儿子是咱家的‘定海神针’!当初要不是他画货架、催囤货,咱哪能有今天?” 他抬手摸了摸墙上的 “万元户” 牌匾,语气里满是感慨,“上个月挂这牌匾时,我还想着啥时候能再赚一万,没想到这才一个月,就成‘两万元户’了!”
沈浩坐在父亲肩膀上,小手轻轻抓着牌匾的边缘,指尖能摸到 “勤劳致富” 四个字的凸起。他看着铺子里整齐的货架 —— 电子表在最前排的格子里闪着光,洗衣粉和肥皂按颜色分好类,调料区贴着他画的蜡笔标签,心里却清楚:这 块里,有 块都来自价格双轨制的红利。从 1988 年夏天囤粮赚的 2500,到卖食用油得的 2400,再到洗衣粉差价 1100,连开业后卖的日用品,都沾了 “计划价收尾期” 的光。可最近看父亲带回来的《经济日报》,上面说 “全国价格闯关进入收尾阶段”,县城里的粮价、油价早就稳定在市场价,再也没有 “一夜涨一倍” 的机会了 —— 价格双轨制的红利期,已经悄悄画上了句号。
“明年咱再开个分店!” 沈建国的声音突然拔高,打断了沈浩的思绪。他指着账本上的盈利数字,眼睛亮得像星星,“中街西边的菜市场附近,正好有个门面要转租,比咱这还大十平米!咱盘下来,照样搞多层货架,进点新货,肯定能比现在赚得还多!”
李秀莲正在收拾散落的洗衣粉袋,听到这话,笑着直起身,伸手拍了下沈建国的胳膊:“你呀,就是贪心不足!刚把本钱赚回来就想扩张,先把小浩养好再说。” 她走到沈浩身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蛋,“小浩明年就四岁了,开春得送他去幼儿园,得教他认更多字、算更多账,哪有功夫管分店的事?”
沈建国挠了挠头,也笑了:“也是,小浩才是咱家的‘宝贝疙瘩’。不过分店的事咱可以先打听着,等明年春天看看行情,要是日用品还能卖得这么好,再开也不迟。”
沈浩从父亲肩膀上滑下来,小短腿 “噔噔噔” 跑到货架旁,指着最上面一层空着的格子,又指了指父亲手里的账本,嘴里含混地喊着 “新、货”。他知道,价格双轨制的红利没了,靠 “囤货赚差价” 的日子走不通了,得让父母把心思放在 “进新货、做特色” 上。前世 1989 年春天,县城里的年轻人开始疯抢港台磁带,还有带摇头功能的台式电风扇,要是能提前进货,肯定能抓住下一个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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