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 年 10 月的秋风,裹着县城中心中街梧桐叶的清香,吹得杂货铺门口 “建国杂货铺” 的蓝布招牌轻轻晃。布招牌边角被风吹得有些毛躁,却洗得干干净净,像沈家日子一样,朴素里透着踏实。
李秀莲正站在柜台后,弯腰从竹编筐里捧出陕北红枣。红枣颗颗饱满,红得像小灯笼,她指尖捏着枣子,细细数了二十颗,小心地装进印着碎花的布包里 —— 这是熟客王婶预定的,要给刚上幼儿园的孙子熬粥补身子。“您放心,这枣是昨天刚从县城中心批发市场进的,我尝过,甜得很,没坏颗。” 李秀莲把布包递过去,又多抓了两颗放进王婶手里,“您先尝尝,要是觉得不甜,下次来我再给您换。”
王婶接过布包,指尖捏着额外的红枣放进嘴里,嚼了嚼,眉眼一下子舒展开:“还是你家东西实在。对了建国,上次我来买肥皂,听见你跟人说投股票赚了钱,现在咋样了?我家那口子这几天总念叨,说也想投点,又怕钱投进去没了。”
“他在里屋整理文具呢,刚到了批新的练习本,我喊他。” 李秀莲转身朝里屋喊了声 “建国,王婶问你股票的事”,话音刚落,沈建国就掀着布帘走出来,手里还攥着本账本,指尖沾着点墨水,另一只手捏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经济日报》—— 报纸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边角还沾着点饭粒,一看就是天天带在身边。
沈建国看见王婶,连忙把账本放在柜台上,擦了擦指尖的墨水:“王婶来啦!您说股票啊,我也是瞎试试,运气好罢了。” 他说着,把《经济日报》小心翼翼摊开,指着 “延中实业” 那栏的数字,声音里带着点难掩的笑意,却刻意放得平和,“7 月份的时候,小浩非要让我投,我就通过文具厂王老板的亲戚,在上海买了 16 股延中实业,当时股价大概 31 块钱一股,总共花了 500 块。这才两个多月,现在涨到 50 块一股了,算下来赚了 324 块。”
“324 块?” 王婶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伸手凑到报纸前,指着 “50 元 / 股” 的字样反复看,“500 块俩月就赚这么多?比我家那口子在厂里干半个月还多!”
“可不是嘛,” 沈建国笑着点头,刚要再说,蹲在 “学习角” 的沈浩突然站起来,手里攥着个红得发亮的苹果 —— 是早上李秀莲从县城中心菜市场买的,特意挑了几个大的给沈浩当零食。沈浩快步跑过来,把苹果往报纸上 “延中实业” 的标题旁一放,又从桌角的果盘里挑了个表皮发皱、带着点黑斑的苹果,往旁边推了推,脆生生地喊:“爸!红的甜!皱的不甜!不能要!”
李秀莲在旁边看着,忍不住打趣:“哟,咱们小浩这是要当‘股神’啊?天天盯着报纸看,比你爸还上心。”
沈浩脸一红,攥着苹果跑回 “学习角”,却没反驳 —— 他心里确实比谁都上心,前世错过的机会,这一世绝不能再丢。沈建国则乐了,伸手摸了摸沈浩的头,跟王婶解释:“这是我跟小浩约定的‘股市信号’。红苹果就是股价涨了,能留着;皱苹果就是股价跌了,得小心。上次股价涨到 35 块的时候,我心里慌,想卖了算了,小浩非把红苹果塞我手里,说‘还甜,不能卖’,我听他的,才等到现在。”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语气,带着点谨慎:“不过王婶,您可别跟学。咱这是特例,有小浩帮着拿主意,还占了‘老八股’刚起步的光。我听说上海那边,有人跟风买股票,没几天就跌了,连本金都没赚回来。您要是真想投,得自己琢磨,找懂行的问,可别听别人说能赚就往里冲。”
王婶听着,慢慢收起了惊讶的神色,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是得好好琢磨。我回去跟那口子说说,让他也看看报纸,先了解了解。”
送走王婶,李秀莲端着盘洗好的苹果走过来,放在柜台上,拿起个红苹果递给沈浩:“咱这‘小股神’,再给妈说说,这股票还能涨不?”
沈浩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认真地说:“能涨!像去年的布一样,还能涨!”
沈建国坐在旁边,拿起报纸又看了看,眉头却微微皱起来:“话是这么说,可风险也大。昨天我托上海的远房表哥,让他帮忙打听延中实业的情况,还没回信呢。要是表哥说不行,咱就得赶紧卖,落袋为安。”
“你不是说见好就收吗?怎么又惦记着涨了?” 李秀莲笑着问,她最了解沈建国的脾气 —— 谨慎归谨慎,可看着钱能赚,心里又舍不得放弃。
沈建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是觉得,能多赚点是点嘛。你看,要是涨到 60 块,咱又能多赚 160 块,够给小浩买个新书包,再添台收音机给张奶奶。可要是跌了,之前赚的就少了,心里又不甘。”
这话倒是说到了李秀莲心坎里。她坐在沈建国旁边,拿起账本翻了翻:“其实我也琢磨,这钱赚得是快,可总觉得不踏实。不像咱开杂货铺,进货卖货,看得见摸得着。要是表哥说风险大,咱就卖了,别再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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