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 年 1 月的清晨,县城中心的雪下得绵密。沈浩是被窗棂上的霜花冻醒的 —— 玻璃上凝着层层叠叠的冰纹,像谁用指尖画了片小树林,他凑过去哈了口气,霜花化开个小圆点,能看见院墙上积的雪,厚得能埋住半只棉鞋。
“小浩,快起来穿衣服,今天去看房!” 李秀莲的声音从外屋传来,带着点雀跃。沈浩连忙爬起来,套上那件深蓝色的新棉袄 —— 这是昨天刚做的,针脚密得很,袖口还缝了圈兔毛,是李秀莲特意留的过年新衣服,提前拿出来穿,就为了今天去看房图个喜庆。
沈建国已经把自行车推到了院门口,车把上绑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存折和昨天刚取的现金,还有张叠得整齐的纸,是上次记的房东地址。他正弯腰扫自行车座上的雪,棉鞋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赶紧的,房东大爷说今天早点去,能赶在太阳出来前看看采光 —— 冬天太阳矮,采光好才暖和。”
李秀莲牵着沈浩走出来,把个热水袋塞进沈浩怀里:“抱着暖手,路上雪厚,别摔着。” 沈浩把脸埋在棉袄领子里,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怀里的热水袋暖乎乎的,顺着指尖往心里渗。
自行车碾过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响。县城中心的街道还没怎么有人,只有扫雪的清洁工拿着大扫帚,在路边堆起一个个雪堆。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有点凉,沈建国特意把车骑得慢,让沈浩躲在他身后挡风。“快到了,” 他指着前面的胡同口,“你看那胡同里,第三家就是,门口挂着‘房屋出售’的木牌,雪把牌角都盖住了。”
沈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胡同深处有块木牌,一半埋在雪里,露出 “出售” 两个字。等自行车停稳,他跳下来,抱着热水袋跑过去,伸手把木牌上的雪扫掉 ——“房屋出售,两家相邻” 的字样清清楚楚。
“是沈同志吧?” 门 “吱呀” 一声开了,房东大爷裹着件黑棉袄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扫雪的小扫帚,“我猜你们该到了,刚扫了扫门口的雪,好走。”
“麻烦大爷了,这么早让您等。” 沈建国连忙递烟,李秀莲也笑着打招呼,沈浩则盯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 —— 树枝上挂满了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珠子,风一吹,叮叮当当地响。
“进来看看,” 房东大爷推开左边的院门,“这两家格局差不多,都是两室一厅,带个小院子。左边这家有个小厨房,右边那家院子大,能种点东西。”
沈浩先跑了进去。院子不大,雪扫得干干净净,靠墙角堆着劈好的柴,码得整整齐齐。正屋的门开着,里面铺着水泥地,虽然空着,却很亮堂 —— 窗户朝东,清晨的阳光刚好照进来,在地上洒了片暖融融的光斑。“妈,你看!太阳能照到屋里!” 他跑到窗边,指着地上的光斑喊。
李秀莲走进去,摸了摸墙壁 —— 是实心砖,不透气,冬天暖和。她又走到里屋,打开窗户,能看见不远处的实验小学教学楼,红砖墙在雪地里格外显眼:“离学校真近,站在这儿都能看见操场。”
“可不是嘛,” 房东大爷笑着说,“我家小孙子以前就在这儿住,每天上学不用送,自己走过去,也就两三分钟。后来他爸妈在市里买了房,才想着把这两套卖了。”
沈建国走到右边的院子,比左边的大半个,墙角有个小菜窖,上面盖着木板。“这菜窖能放不少东西,冬天能存白菜、萝卜,省得往外面买。” 他敲了敲木板,很结实,“大爷,这两套房子,您想卖多少钱?”
房东大爷搓了搓手,叹了口气:“本来想两套卖 20 万,都是老邻居了,你们也是为了孩子上学,我也不多要,19 万,怎么样?”
李秀莲心里算了算,30 万套现后,除去之前的开销,还剩 28 万,19 万买两套,还能剩 9 万,够应急了。可她还是想再砍砍:“大爷,您看这房子也有些年头了,窗户框子都有点松,我们买了还得修修,18 万行不行?您要是同意,我们今天就能签合同。”
房东大爷愣了愣,又看了看沈浩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样子,笑着点头:“行!18 万就 18 万!你们也是实在人,为了孩子上学不容易,我就当积德行善了。”
签合同的时候,沈浩凑在旁边看,纸上的 “ 元” 写得格外大,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蹭过墨迹,心里满是踏实 —— 以后再也不用走半小时雪路上学了。沈建国把钱点好,递给房东大爷,接过钥匙时,手微微有点抖:“谢谢您,大爷,以后我们肯定好好照看这房子。”
“不用谢,” 房东大爷把钥匙交给沈浩,“给孩子拿着,这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了。” 沈浩接过钥匙,是黄铜的,上面还挂着个小铜铃,晃了晃,叮当作响,他赶紧揣进棉袄兜里,生怕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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