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胡同里的青砖地被积雪盖得严严实实，踩上去咯吱响，屋檐下挂着半尺长的冰棱子，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冷冽的光。“小浩，快起来！再不起，晓雅该等急了！” 李秀莲的声音从外屋传来，手里还拿着件洗得发白的棉袄，“今天降温，穿这件厚的，别冻着。”
沈浩从被窝里钻出来，揉了揉眼睛，刚套上棉袄袖子，就觉得不对劲 —— 往年合身的棉袄，今年袖子短了一截，手腕露在外面，冷风一吹，冻得他一哆嗦。“妈，这棉袄怎么短了？” 沈浩举着胳膊，疑惑地看着李秀莲。
李秀莲放下手里的煤铲，走过来比了比他的身高，突然笑了：“咱们小浩长高了！上次量还是 1.2 米，这才俩月，估摸着得有 1.4 米了。” 她赶紧从衣柜里翻出件新做的蓝布棉袄，“这是你外婆上个月给你做的，特意留了点余量，你试试，肯定合身。”
沈浩接过棉袄，套上后果然正好，连袖口都能盖住手腕。他刚要往外走，路过堂屋的旧镜子时，突然停住了 —— 镜子是妈妈结婚时买的，边框掉了块漆，里面的自己比上个月挺拔了些，肩膀也宽了点，连脸颊的婴儿肥都淡了点。他试着喊了声 “晓雅”，声音却不像以前那样清脆，带了点浅浅的粗哑，吓了他自己一跳。
“怎么还不出去？” 李秀莲端着煤炉进来，看见沈浩对着镜子发呆，笑着问，“臭小子，看啥呢？” 沈浩赶紧转过身，耳尖有点红：“没…… 没看啥，就是觉得镜子有点脏。” 说着就想往外走，却被妈妈拉住了。
“等等，” 李秀莲从抽屉里拿出把梳子，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头发都翘起来了，晓雅看见该笑你了。” 沈浩乖乖地让妈妈梳头发，眼睛却又瞟向镜子 —— 他想起昨天早上等晓雅时，她笑着说 “沈浩，你说话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当时他还没在意，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开始变声了。
“妈，我说话是不是变粗了？” 沈浩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棉袄衣角。李秀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是有点，这是长大了，要变男子汉了。怎么，怕晓雅笑你？” 沈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 他不想在晓雅面前显得 “奇怪”，更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能依靠的、成熟的同桌，毕竟他们还约定着一起考一中。
等妈妈走开，沈浩又悄悄凑到镜子前。他试着咧开嘴笑，觉得有点傻；又抿着嘴，显得太严肃；最后试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点牙齿 —— 他记得上次看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就是这么笑的，显得又温柔又可靠。“这样应该就行。” 沈浩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直到觉得自然了，才背着书包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李秀莲跟外婆的笑声。“这孩子，刚才对着镜子练笑呢，我看啊，是怕在晓雅面前失了面子。” 外婆的声音带着笑意，“咱们小浩长大了，知道在邻居家姑娘面前臭美了。” 沈浩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赶紧转身：“外婆！妈！你们别笑我了！”
李秀莲走过来，手里拿着个热水袋，塞进他书包侧兜：“跟你开玩笑呢！拿着热水袋，给晓雅也暖暖手，她手容易冻。” 她拍了拍沈浩的肩膀，眼里满是笑意，“长大了是好事，以后能保护晓雅，也能帮家里多做点事了。” 外婆也跟着说：“是啊，小浩要是再长高点，就能帮外婆搬货了，不用我这老婆子费劲了。”
沈浩接过热水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本来就是想…… 想早上见晓雅时，精神点，毕竟还要一起复习语文，总不能显得没精神。” 他嘴硬地找着借口，心里却知道，自己就是在意晓雅的看法，想让她看到自己 “成熟” 的样子。
“行，知道你是为了复习，” 李秀莲笑着推了他一把，“快去吧，晓雅肯定在楼下等你了，别让人家冻着。” 沈浩应了声，赶紧往楼下跑，刚到楼下，就看见晓雅站在老槐树下，穿着件粉色的棉袄，手里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语文复习册。
“沈浩，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晓雅笑着跑过来，看见他的新棉袄，眼睛亮了亮，“你这件棉袄真好看！好像…… 比以前高了点？” 沈浩心里一喜，赶紧按照镜子里练的那样，嘴角微微上扬：“是吗？可能是棉袄显高吧。给你，热水袋，我妈让我给你带的，暖手。”
晓雅接过热水袋，指尖碰到温热的布料，心里暖暖的。她抬头看沈浩，突然笑了：“沈浩，你今天笑得跟以前不一样，好像…… 更温柔了。” 沈浩的耳尖一下子又红了，赶紧转移话题：“快走吧，早读要迟到了，今天要背语文课文呢。”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脚下的积雪被踩得 “咯吱” 响。晓雅边走边说：“昨天我爸给我打电话，说乡下下的雪比县城还大，让我多穿点，别冻着。他还问你最近学习怎么样，说要是数学有不懂的，他下次回来给你讲。” 沈浩笑着点头：“挺好的，上次数学模拟考，我还考了 90 分呢，等你语文再进步点，咱们就能一起达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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