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为苏杭这座水汽氤氲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清冷的薄纱。
空气中弥漫着昨夜细雨残留的湿意和运河飘来的淡淡水腥气。
江寒搀扶着母亲苏玉梅,踏上了前往苏家祖宅的路。
苏玉梅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深青色旗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平静,唯有紧握着儿子手臂的、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老城区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越往深处走,青石板路愈发宽阔平整,两侧的宅院门楣也愈发高大厚重,透出沉淀了数代人的世家底蕴。
最终,他们在一扇巨大的、朱漆斑驳的兽头衔环大门前停下。
门楣上,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高悬,上书两个笔力遒劲、却已蒙尘黯淡的大字——“苏府”。
昔日煊赫的苏家祖宅,如今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衰败与死寂。
门前的石狮缺了半边耳朵,爬满了深绿的苔藓。
高大的院墙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砖石,缝隙里顽强地钻出丛丛杂草。
沉重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门缝里也钻出了几茎枯黄的草叶,在微凉的晨风中无力地摇曳。
“到了…”
苏玉梅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目光复杂地掠过那扇紧闭的大门,最终落在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供下人出入的侧门。
显然,正门早已无人开启。
她熟稔地走到侧门前,推了推,门竟是虚掩着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在呻吟着岁月的沉重。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尘土、霉变和植物腐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寒立刻运转一丝真元护住母亲口鼻,同时自己也提高了警惕。
侧门内是一条长长的、光线昏暗的甬道,通向幽深的府邸内部。
甬道两旁原本应是精致的抄手游廊,如今廊柱歪斜,彩绘剥蚀,瓦当破碎,蛛网如同灰色的帷幔,在残破的梁柱间飘荡。
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惊起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甬道的尽头,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足以跑马的前庭。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苏玉梅瞬间红了眼眶,身体晃了晃,若非江寒及时扶住,几乎站立不稳。
昔日平整的青砖广场早已被疯狂滋长的杂草和藤蔓所覆盖,形成一片杂乱的绿毯。
几株野生的构树和小叶榕甚至从破碎的地砖缝里钻出,肆意地伸展着枝桠,遮蔽了天光。
广场中央那座象征着家族气象的假山叠石,半边坍塌,怪石嶙峋,爬满了湿滑的苔藓和蕨类,池水早已干涸,只剩下黑绿色的淤泥和几片枯荷的残骸。
远处,几进几重的堂屋楼阁,飞檐翘角依稀可见当年的精巧与奢华,但大多门窗破损,黑洞洞地敞开着,如同巨兽空洞的眼窝,墙壁上水渍蔓延,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朽坏的木骨。
雕花的窗棂断裂,精美的木刻被风雨侵蚀得面目模糊。
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野鸟在荒草和残垣间跳跃鸣叫,更添几分凄凉。
奢华与衰败,精致与荒芜,在这里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滞、腐烂,将过往的荣光无情地碾碎在尘埃里。
“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玉梅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无声滑落。
她挣脱江寒的搀扶,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颤抖的手指抚过一根倾倒的、刻着缠枝莲纹的石柱,指尖沾满了厚厚的灰尘。
“这里…以前种满了芍药和牡丹…春天的时候,开得像云霞一样…那边…”
她指向坍塌的假山,“是你外公最喜欢待的地方,夏天坐在水边的亭子里乘凉,听雨打荷叶…”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厅堂楼阁,每一个角落都似乎能勾连起一段尘封的记忆碎片。
“正厅…那幅百鸟朝凤的苏绣屏风…是你外婆的陪嫁…”
“东厢暖阁…冬天烧着地龙,暖和极了…我小时候最喜欢在那里看书…”
“后园…那几棵老银杏…”
她的目光投向祖宅深处,那里似乎还能看到几抹高大的、金黄的树冠在荒芜中倔强地挺立着,“秋天叶子落下来,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响…”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被压抑的啜泣取代。
她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那个被家族光环笼罩、无忧无虑的苏家大小姐。
那时的苏府,宾客盈门,笑语喧阗,仆从如云,处处透着钟鸣鼎食之家的气派。
而如今,繁华落尽,只剩下断壁残垣和无边的死寂。
这巨大的落差,如同冰冷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江寒默默跟在母亲身后,警惕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角,早已覆盖了周围数十丈的范围。
这巨大的荒宅里,除了他们母子,确实没有其他活人的气息,只有鼠虫在朽木中窸窣穿行。
但他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
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成为某些阴暗势力藏匿或设伏的绝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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