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内那冰冷的机械音和粉红色乱码弹幕，在林默那句“系统崩溃”的威胁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只余下细微的、仿佛系统内核过载运算时的电流滋滋声。
林默背靠着冰凉墙壁，缓缓滑坐到柔软地毯上。冷汗浸透的后背衬衫黏腻地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寒意。她攥着那根染血的素银簪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掌心的刺痛和残留的电击麻痹感交织，提醒着她刚才那场近乎同归于尽的对抗。
她没赢。
但系统……似乎也没能完全碾压。
至少，那关于“模糊母亲记忆”的威胁，暂时停了。
【……分析中断。警告：宿主逆反意志峰值超出安全阈值。建议策略调整。】静默良久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冰冷的机械合成音，甜腻萝莉音消失无踪，【临时任务发布：前往宴会厅东南角休息区，为目标人物（顾衍）送上一杯温水。任务奖励：无。失败惩罚：无。】
林默眼皮都没抬。
呵。
打一棒子后给颗虚无缥缈的枣？还是想试探她的反应，收集更多行为数据？
这套路，像极了那些画大饼、搞PUA、最后让你自愿加班还没加班费的黑心老板。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因“母亲”二字被提及而翻涌的戾气。不能硬刚。至少现在不能。这破系统绑定了她的灵魂，能量层级悬殊，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
得像对付那些最难缠的甲方和最阴间的项目一样——分析、拆解、找到规则漏洞，然后，用它的规则，把它逼疯。
她慢慢松开攥紧的簪子，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地毯上划拉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运转，抛开情绪，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分析逻辑。
“系统。”她忽然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嘶哑，却异常平静，像在项目启动会上发言，“你的核心KPI是什么？是确保我‘扮演白莲花’，还是确保我‘攻略顾衍’？这两者的优先级和权重如何划分？”
系统：【……】电流滋滋声似乎卡顿了一下。
“你的能量来源是什么？依赖我的情绪波动？还是依赖任务完成度？或者……依赖这个世界的某种特定能量场？”她继续问，语速平稳，“惩罚机制的能量消耗与任务奖励的能量产出是否平衡？连续施加惩罚是否会对你自身运行造成负荷？”
【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询核心数据。】机械音冷硬地回应。
“哦，那就是有负荷。”林默挑眉，精准捕捉到那片刻的延迟，“看来电击我也不全是无本买卖。四级惩罚准备起来，是不是比二级要费劲得多？”
系统：【……】
“发布任务的依据是什么？基于原书剧情节点？基于实时环境扫描？还是基于某种……‘白莲花行为逻辑数据库’的匹配？”她越说越快，眼神锐利得像在审查漏洞百出的代码，“如果数据库本身存在逻辑谬误或覆盖不全呢？”
【请宿主立即执行临时任务。】系统生硬地转移话题。
林默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怕了。
它怕这种冷静的、直奔核心的分析。
就像那些架构混乱的系统，最怕较真的程序员盯着日志问为什么。
“行啊，执行任务。”她扶着墙，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送水嘛，简单。”
她甚至没走向宴会厅主区，而是拐进了旁边一个提供简餐和饮品的自助小偏厅。这里人不多，几个侍者安静地站立一旁。
【任务目标：温水。】系统提示。
林默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向饮品台。目光扫过一排晶莹剔透的玻璃壶——柠檬水、橙汁、苏打水……最后停在一壶飘着厚厚红油、堆满辣椒和花椒的冰镇酸梅汤上。
她拿起一个干净的空杯。
然后，非常精准地，只舀了底下最浓稠、辣椒籽最多的汤底，足足半杯。又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调料罐里，加了一勺辣椒粉，一勺花椒粉。用一根细长的搅拌棒缓缓搅匀。
深褐色的液体，浓得几乎化不开，表面浮着一层惊心动魄的红油和密密麻麻的辣椒碎。
她端起这杯“特调”，朝着东南角休息区走去。
【警告！检测到饮品成分与任务要求严重不符！】系统机械音拔高。
“怎么不符了？”林默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温’，指的是我热情似火的心。‘水’，泛指一切液体。合起来，就是我热情似火的心意化成的液体。逻辑通顺，没毛病。”
系统：【！！！】粉红色的乱码弹幕再次闪现，疯狂刷屏，似乎被这强词夺理的解释冲击得逻辑模块短路。
顾衍果然在休息区。他独自一人坐在一张丝绒沙发里，长腿交叠，指尖夹着一份财经简报，侧脸线条冷硬，周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强大气场。
林默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将那杯“热情似火的心意”直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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