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老宅的回廊下,暮色像打翻的砚台,浓稠得化不开。林默看着陆母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句“树大招风”的警告还悬在空气里,带着点薄荷般的凉意。她捏了捏指尖,心里盘算着是该硬刚还是战略性装傻。
「宿主!检测到高难度‘婆媳关系’副本已开启!对方等级:LV.99 传统贵妇!技能:优雅嘲讽+门第压制!建议装备‘反内耗盾牌’及‘实话实说匕首’!」系统在她脑内滴滴作响,还配了个挥舞白旗的小人动画。
林默没理它,抬脚跟了上去。陆母走得不快,高跟鞋敲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穿过几道月亮门,来到一处僻静的小茶室,里面点着檀香,味道沉静,却压不住暗流涌动。
陆母坐下,示意林默也坐。她没急着开口,先慢条斯理地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到林默面前。动作优雅得能去拍茶道广告,但眼神却像X光,把林默从头发丝扫描到脚后跟。
“林小姐,”陆母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我知道景然很喜欢你。”
林默端起茶杯,没喝,只是暖着手:“阿姨,您有话不妨直说。”她懒得绕弯子,打直球才是她的风格。
陆母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有点欣赏这份直接,又像是嫌她不够“上道”:“直说?好。陆家不是小门小户,景然是长子长孙,他的婚事,关系整个家族的颜面和未来。你……确实很出色,比我想象中能干。”她话锋一转,像钝刀子割肉,“但有些东西,不是单靠能干就能弥补的。比如出身,比如……惹祸的体质。顾家那边的事,还没彻底了结吧?”
「来了来了!经典‘甩支票’前奏!宿主,她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开个价吧’?本系统已经准备好POS机了!看看陆家报价有没有顾衍那傻子高!」系统兴奋地搓手。
林默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阿姨,您的意思是,我配不上陆景然,应该自觉点,拿钱走人?”她甚至笑了笑,“可惜,我这个人比较轴,不喜欢别人替我定价。而且,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哦?”陆母挑眉。
“不是陆景然选择了我,”林默看着她,眼神清亮,带着点狡黠,“是我和他,互相选择。您要是想劝退,恐怕得先做通您儿子的思想工作。他那黏人劲儿,您应该比我清楚。”
陆母被这话噎了一下,想起儿子刚才在会议室里那副“我女朋友天下第一牛”的嘚瑟样,以及平时提到林默时眼神里的光,心里那点强装的严厉有点绷不住。她咳嗽一声,试图找回主场:“景然年轻,容易被一时热情冲昏头。我是他母亲,得为他的长远考虑。”
“长远的考虑,就是把他拴在一个所谓的‘门当户对’但毫无感情的壳子里,让他变成第二个……顾衍?”林默语气平淡,却像根针,精准扎在陆母最隐秘的担忧上。顾衍的失败,何尝不是那种功利联姻的悲剧注脚?
陆母脸色微变,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茶室里安静下来,只有檀香袅袅。她看着林默,这个女孩太锐利,太清醒,完全不像她印象中那些围着景然转、娇滴滴或工于心计的莺莺燕燕。她身上有种……野蛮生长的力量,确实和陆家这潭深水格格不入,但也可能,正是死水需要的活泉。
「宿主!对方防御值下降30%!眼神出现松动!快!乘胜追击!用您的人格魅力征服她!」系统开始播放《征服》的BGM片段,又迅速切回《忐忑》,显然自己也拿不准该用什么调。
良久,陆母忽然叹了口气,那口端着的气一泄,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她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丝疲惫:“罢了。我演得也累。”
林默:“???”
陆母像是卸下了面具,语气变得家常甚至带着点吐槽意味:“你以为我真想当恶婆婆?还不是被那臭小子逼的!他从小到大,主意正得吓人,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以前让他联姻,他直接给我玩失踪半个月。这回倒好,直接把人领到家族会议上,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真是翅膀硬了!”
她越说越气,又有点无奈:“我要是真反对,你以为你能坐在这儿喝茶?早被请出去了。我就是……就是不放心,想亲自掂量掂量,我儿子豁出命去护着的人,到底值不值。”
林默有点懵,这转折有点快:“所以……您刚才是在……试探我?”
“不然呢?”陆母白了她一眼,这眼神居然和陆景然耍无赖时有点像,“唱黑脸总得有人唱吧?我总不能跟着他一起喊‘默默牛逼’吧?那帮老家伙还不得炸锅?”她顿了顿,语气复杂,“你在会上说的那些……关于‘曦光计划’的隐患,是对的。我们之前太乐观了。你这眼光,确实毒。”
她说着,从随身的手拿包里,不是掏出支票本,而是摸出一个老旧的、边角磨损的皮质钱包。她从里面小心翼翼抽出一张塑封好的照片,推到林默面前,脸上带着一种“便宜你了”又忍不住想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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