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走出布景间时，袖口那滴血还没干透。
她没回房，也没去药堂，反而拐进了东园小径。
腿是软的，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人拿钝刀在慢慢磨她的骨头。但她走得稳，每一步都踩得精准，像设计师量尺画线，不多不少半寸。
储物囊贴着腰侧发烫，里头的冰魄花丛安静得反常。她知道它在等——等她开口吐槽，等命运书签自动记录，等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把她的每一句话传给不该听的人。
很好。
她今天特地穿了双厚底绣鞋，走路不带声，连影子都懒得起波澜。可刚转过月洞门，一道珠光闪闪的身影就拦在了凉亭前。
“哟，这不是我们家‘真千金’吗？”楚明瑶歪着头笑，蓝宝石项链在夕阳下闪得刺眼，“怎么，不去补气血，跑这儿来吹风？不怕一口气接不上，当场表演个原地升天？”
楚明舒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抚过储物囊边缘。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高频信号源，位于东南蔷薇架顶端，疑似微型摄像装置】。
她笑了。
“你这话说的，倒像是盼着我死。”她语气轻松，像在聊天气，“不过也正常，毕竟你卖出去的设计稿要是曝光了，第一个倒霉的可不是我。”
楚明瑶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什么设计稿？”她装傻装得挺认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楚明舒歪头，“那你懂不懂‘二十年前的设计不能碰’这条规矩啊？”
她故意拖长音调，字字清晰：“听说有人偷偷卖了封存禁品？版权局当年可是盖了红章的，谁碰谁坐牢。你说巧不巧，这种事偏偏发生在决赛前夜。”
楚明瑶瞳孔微缩。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指尖一颤。
就在那一秒，楚明舒眼角余光瞥见蔷薇架上一抹金属冷光一闪而过——蝶翼收拢，摄像头旋转，正对着她。
录吧。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慌乱：“哎，该不会……是你干的吧？不然你怎么敢这么笃定明天我会身败名裂？”
“你放屁！”楚明瑶猛地拔高声音，“你才是那个抄袭旧作的贱人！明天评委手里就有证据，你等着被当众扒皮吧！”
“啧。”楚明舒掏了掏耳朵，“情绪这么激动，是不是心虚了？”
她往前逼近一步，压低嗓音：“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东西？秦无绝给你多少钱？够买条命吗？”
“闭嘴！”楚明瑶脸色发白，“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父亲把你逐出家门！”
“行啊。”楚明舒摊手，“正好我也懒得住这破地方。不过你先想想，你爸现在信谁？是你这个成天往外泄密的养女，还是一个能种出冰魄草的亲生女儿？”
她话音未落，储物囊突然震了一下。
识海中，命运书签浮现一行猩红批注：【目标人物情绪波动异常，记忆片段即将解锁】。
紧接着，一段模糊画面涌入脑海——
昏暗实验室，银灰色长发的男人站在玻璃舱前，手中文件写着《Q-7号实验体数据回收计划》。
镜头切换，楚明瑶跪在地上，项链发出幽蓝信号，秦无绝的声音响起：“只要她上台，立刻启动干扰程序。”
画面戛然而止。
楚明舒眨了眨眼，嘴角扬起。
原来如此。
她不是要毁我名声。
她是被当成遥控炸弹，准备在我登台时引爆。
“怎么？”楚明瑶见她不说话，以为吓住了，“怕了？”
“怕？”楚明舒轻笑，“我怕的是你太蠢。”
她缓缓从储物囊里抽出一张画稿，正是明日决赛要用的设计图。纸面泛着微光，符纹交错，层层加密。
“你以为他们给你的‘证据’是真的？”她晃了晃图纸，“真正的设计在这儿，而你们拿到的——”
她指尖一划，图纸表面浮现出一道裂缝，露出底下另一层图案——赫然是二十年前某位已故大师的签名款轮廓。
“是我特意留的饵。”
楚明瑶瞪大眼：“你……你疯了吗？把自己的设计做成抄袭模样？”
“不然呢？”楚明舒收起图纸，塞进囊中，“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们怎么会上钩？你要真以为明天能靠一份假证据扳倒我，那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蠢。”
她转身欲走，又回头一笑：“对了，替我跟秦医生问好。就说他最喜欢的‘Q-7号’，很感谢他二十年前的‘精心培养’。”
楚明瑶浑身一抖。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楚明舒拍拍腰间的储物囊，“比如你现在戴的项链，不只是信号器，还是个监听终端。再比如——”
她忽然抬高声音：“你们刚才录的这段对话，我已经同步上传到三个匿名节点，只要我出事，全书海都会听见你承认泄密。”
蔷薇架上，机械蝶的翅膀微微震颤，随即悄然合拢，悄无声息地滑入阴影，朝着药谷方向疾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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