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黎明,被一场不期而至的秋雨浸透。雨丝细密冰冷,敲打着窗户,将窗外世界的轮廓模糊成一片氤氲的水汽。医院内部,却因这场雨带来的寒意和湿滑,迎来了一个格外忙碌的清晨。
观察区五室人满为患,感冒发烧、摔伤扭伤的病人络绎不绝。莫非穿梭在病床之间,白大褂的衣角带风,神情专注而沉稳。他处理病患的效率极高,望气术与太素脉诀的辅助让他能迅速抓住病症关键,或施以精准针法缓解痛苦,或开具对症方药,引得等候的病人和家属纷纷投来信赖的目光。
然而,他的心神,却有一半始终系在那个名为李秀兰的保洁员,以及三楼那个神秘的杂物间上。昨夜感知到的那一丝气息变化,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未平。
他知道,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对手的耐心可能比他更好,而时间,未必站在他这一边。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打破目前僵局,让对方阵脚微乱的契机。
机会,往往伪装成麻烦而来。
上午十点左右,观察区突然送来一位从门诊转来的中年女患者。病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双手捂着胸口,自述心慌、胸闷、眼前发黑。门诊初步检查未见明显器质性病变,考虑可能是“焦虑发作”或“更年期综合征”,但病人症状剧烈,只好转到急诊观察。
值班医生按照常规处理,给予了吸氧和少量镇静药物,但效果不佳。病人情绪愈发激动,甚至开始出现轻微抽搐。
“让我看看。”莫非分开人群,走到床边。他没有立刻去碰病人,而是凝神观察。
望气术下,病人心脉气息紊乱不堪,一股虚浮的燥火与一股阴郁的湿浊之气交织缠绕,更有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不甘与怨愤的外源性意念,如同丝线般缠绕在其心神之上,不断放大着她的恐惧与不适!
这不是简单的功能性疾病!更像是……受到了某种负面精神能量的干扰或暗示!
这种手段,与“拜血教”操控怨灵、侵蚀心神的路数,隐隐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隐蔽和巧妙,几乎是无形无质!
莫非眼神一凛。他立刻意识到,这或许不是冲着他来的,但绝对与隐藏在医院的“那个东西”脱不了干系!是偶然波及,还是某种试探?
他不动声色,指尖已扣住金针。这一次,他没有使用“镇邪”针法,那太过刚猛,容易打草惊蛇。他选择了更为温和迂回的“灵枢九针·安神”,结合子午流注原理,选取午时心经气血旺盛的穴位,将自身中正平和的气感缓缓度入,如同春风化雨,梳理着那紊乱的气息,安抚着受惊的心神。
同时,他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在病人耳边轻声引导:“放松……没事的,跟着我的呼吸……把你心里觉得最憋屈、最放不下的事,想象成一块石头,慢慢吐出来……”
在他的针法与语言双重引导下,病人的呼吸逐渐平稳,抽搐停止,激动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甚至真的开始断断续续地诉说起家中婆媳不和的琐碎烦恼。
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看向莫非的眼神更加敬佩。
然而,莫非的注意力,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悄然扫视着观察区内外。他在等待,等待那施术者或许会因为术法被破而产生的细微反应。
果然!
就在病人情绪彻底稳定下来的瞬间,莫非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显波动与惊疑的阴冷气息,从观察区门口一闪而逝!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门口!
只见一个穿着保洁服、推着清洁车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略显仓促地转向走廊另一侧,那背影,赫然正是李秀兰!
是她!
果然是她!或者,至少与她有关!
她竟然敢在人来人往的观察区,公然对病人施加这种阴损的手段?是为了测试?还是为了制造混乱,掩盖其他行动?
莫非心中怒火升腾,但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没有追出去,而是迅速对值班医生交代了几句,便借口去药房取药,快步走出了观察区。
他没有走向药房,而是绕了一条远路,从另一个方向,悄然向住院部三楼那个消防通道附近的杂物间迂回靠近。
他的心跳略微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猎物终于露出了尾巴!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确认那杂物间里的秘密!
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掩盖了他轻柔却迅速的脚步声。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雨水带来的潮湿气息。
当他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位于走廊尽头、标识着“杂物间,闲人免进”的房间时,他放缓了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壁虎般贴在门侧的墙壁上。
望气术提升到极致!
隔着门板,他清晰地感知到,里面有一股比李秀兰身上浓郁数倍、也更加精纯的阴冷邪异气息!这股气息盘踞在杂物间深处,仿佛一个微型的能量核心,正在缓慢地、持续地散发着那种能够干扰人心神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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