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泽将那份融合了矮人技艺与地精智慧的艰巨任务,交到索林和吉格斯手中时,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也随之摆在了这两个本是世仇的种族面前。
大殿的一角,被迅速清空,改造成了一座临时的工坊。
数以千计的黔首学徒,在虎卫军冰冷的目光监督下,将成堆的矿石、木料、以及从兽潮中缴获的各种材料,分门别类地搬运至此。
工坊之内,泾渭分明。
一边,是矮人大师索林的领域。
巨大的熔炉被重新点燃,风箱呼啸,火星四溅。
他赤着上身,露出岩石般虬结的肌肉,手中那柄传承了数百年的符文战锤,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
另一边,则是地精管事吉格斯的天下。
各种形态诡异的玻璃器皿、弯曲的金属管道、以及散发着奥术光芒的精密齿轮,被他和他带来的几名地精助手,摆满了整张长桌。
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气息,在这座大殿内,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而冲突的第一个爆发点,很快便出现了。
“陛下有旨,需改进我大秦军弩的威力。依老夫之见,当务之急,是为每一支弩箭,铭刻上我族最基础的锐金与破甲符文!”
索林大师拿起一支标准的秦军弩箭,他粗糙的手指抚过箭身,眼中带着一丝工匠的挑剔。
“只要铭刻上这两种符文,弩箭的穿透力和稳定性,至少能提升五成!足以对付那些皮糙肉厚的禁地生物!”
他对此信心满满,这是矮人族传承了千年的技艺,是经过无数次战争检验的真理。
“哦,我尊敬的矮人朋友,恕我直言,你的想法,就像你们矮人族酿的酒一样,古老而又无趣。”
吉格斯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用他那特有的尖锐声音,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铭刻符文?一支一支地刻?我的天!等你刻完一万支箭,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陶罐,里面装着某种粘稠的绿色液体,脸上露出了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看看这个!我们炼金财团最新研制的三号不稳定化合物!我们只需要在箭头上,加装一个微型的炼金储存器。一旦命中目标,储存器破碎,这东西就会瞬间爆发出堪比D级魔法的腐蚀与爆炸效果!”
“成本低廉!可以大规模量产!我的朋友!效率才是战争的第一要素!”
“胡说八道!”索林大师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他将手中的弩箭重重地拍在桌上,“你那套花里胡哨的东西,根本不稳定!万一在发射时就炸了膛,伤到我们自己的士兵怎么办?锻造,是艺术!是责任!不是你那套只看金币的投机生意!”
“愚蠢的石头脑袋!”吉格斯也怒了,他将陶罐重重一放,“没有效率的艺术,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打不赢战争,你的艺术品就只能被敌人踩在脚下,当作战利品!”
“你敢侮辱矮人的艺术?!”
“我就侮辱你这颗不开化的顽石了,怎么样?!”
争吵,在短短几分钟内,便迅速升级。
索林大师怒吼一声,抄起了他那柄足以砸碎山岩的符文战锤。
而吉格斯,则毫不示弱地从工具箱里,抽出了一把造型诡异,布满了齿轮和扳手的巨大炼金扳手。
两人怒目而视,剑拔弩张。工坊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周围的黔首学徒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蒙恬见状,眉头一皱,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正欲上前制止。
就在此时。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王座的方向,缓缓传来。
“你们,吵完了吗?”
楚泽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了王座,来到了工坊的中央。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不耐。
有的,只是一种如同老师看着两个争吵学生般的平静。
索林和吉格斯身体同时一僵,他们身上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在接触到楚泽目光的瞬间,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
“陛下……”两人同时收起了武器,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你们的想法,朕都听到了。”
楚泽没有责备他们,他先是拿起索林大师刚刚刻画好符文的弩箭,仔细端详了片刻,点了点头。
“符文之力,源于大地,稳定而厚重。能极大增强箭矢本身的物理属性,此为正道。”
随即,他又走到了吉格斯的桌前,沾了一点那粘稠的绿色液体,放在鼻尖轻嗅,甚至用指尖感受了一下其中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炼金之术,追求聚变,精巧而高效。能赋予箭矢额外的毁灭效果,此为奇道。”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一脸困惑的工匠,淡淡一笑。
“正道与奇道,为何不能并存?”
他没有再多说,而是转身走到一张空白的巨大石板前,拿起一块炭笔。
在索林、吉格斯、蒙恬、白霜,以及所有黔首学徒的注视下,他开始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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