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气流混杂着刺鼻的硫磺味，从身后的通道疯狂倒灌，像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楚泽的斗篷。
他靠在魔能熔炉底层一条布满灰尘的通道墙壁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因强行催动权柄而撕裂的肌肉，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
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此刻却完全感受不到。
他的整个心神，都沉浸在那片由记忆碎片构成的风暴之中。
那个与白霜一模一样的女人，身披华丽的金色战甲，跪倒在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伟岸身影前。她流着泪，手中捧着那块他苦苦追寻的文明镇魂石。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灵魂上。
巨大的困惑，与一种被蒙蔽、被玩弄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胸膛里疯狂地翻涌。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在意识的最深处，用一种充满了质问与冰冷杀意的语气，对那个沉寂的引导者，发起了灵魂的拷问。
“她是谁？！”
“你给朕解释清楚！”
“白霜到底是什么？朕又是什么？！”
这一次，没有了往日的平静，没有了君主的从容。他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对着那片虚无，发出了最愤怒的咆哮。
意识的海洋，一片死寂。
许久，羲那冰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但这一次，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仿佛信号被干扰般的迟滞。
【警告：侦测到高序列因果律信息，您的权限不足，无法解析。】
权限不足！
楚泽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权限？朕的权限，不就是你给的吗？！”
【建议挑战者专注于当前任务，过早探究世界本源，将导致不可预测的风险。】羲的声音依旧公式化，像一块敲不出任何回音的顽石。
这种敷衍，这种回避，像一瓢冰冷的井水，瞬间浇灭了楚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明白了。
这个一直以来引导着他，被他视为最大依仗的系统，并非什么全知全能的金手指。它更像一个有着自己秘密与目的的合作方，一个披着友善外衣的商人，甚至……是另一个形态的衡。
他们都在下棋。
而自己，连同整个大秦，都只是他们棋盘上，一枚看起来比较重要的棋子而已。
“呵……”
楚泽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那笑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充满了自嘲。
他没有再继续逼问。
因为他知道，那毫无意义。
从这一刻起，他与系统之间那层看似牢固的信任，已经出现了一道无法弥补的裂痕。
想知道真相，只能靠自己。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际，一阵剧烈的晃动，伴随着响彻全城的最高等级警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嗡——嗡——嗡——”
整座魔能熔炉尖塔，都在这警报声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楚泽立刻意识到，他引爆的混乱已经彻底发酵，此地不再安全。
他压下心中所有的疑问，将那份足以颠覆世界观的震惊，强行塞回灵魂的最深处。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然后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催动了左手手背上那枚冰冷的考官印记。
印记微微发亮，尖塔内部那复杂的结构，如同三维地图般，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
他避开了那些被彻底封锁，充斥着狂暴魔能的主干道，转身钻入了一条更加狭窄，散发着浓郁机油味的维修通道。
通道内，蒸汽管道因为能量失控而接连爆裂，灼热的蒸汽四处喷射，将能见度降到了最低。
楚泽的身影，在弥漫的蒸汽中，如同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穿行。
他身上的劣魔气息，成了他最好的伪装。几队急匆匆赶去支援核心区域的恶魔卫兵，与他擦肩而过，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混在混乱中的自己人。
有惊无险地躲过了数波巡逻队，楚泽终于从尖塔底层一个不起眼的排污口，钻了出来。
浓郁的硫磺味和血腥气，重新涌入鼻腔。
他回到了熔火之城的上层区街道。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战争堡垒。
原本还算宽阔的黑石街道上，此刻挤满了全副武装的恶魔重甲卫队，他们手持燃烧着邪能火焰的长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天空中，那暗红色的岩层之下，数十只由魔能构成的巨大独眼——魔眼守卫，正如同无处不在的探照灯，来回巡弋。
它们散发的猩红色光芒，扫描着地面上的每一个角落，任何可疑的能量波动，都会引来它们冰冷的注视。
楚泽立刻意识到，他引爆的混乱，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阿克蒙德的势力，已经进入了最高等级的战时状态。
他想要原路返回，穿过关卡，回到下层黑石区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
他被困在了这个守卫更森严，也更危险的上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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