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深处的光柱尚未散去,七块青铜牌仍在柱顶缓缓旋转,投下的阵图虚影微微震颤。张继平握剑的手掌渗出汗水,铜片与剑槽咬合处泛起一层暗绿光晕。他未回头,只低声道:“散开,三人一组,封锁前后通道。”
十二名巡查弟子迅速分列,脚步踩在裂纹交错的地面上,发出沉闷回响。为首的弟子抽出短刀,刀柄抵住石壁,确认方位后点头:“西侧出口已控。”
张继平迈出一步,脚底传来地脉的轻微搏动。他将剑尖轻点地面,绿光顺着岩层蔓延数尺,随即熄灭。这不是阵列主动回应,而是残留灵流被短暂激发。他闭目,神识沉入心口,那团漩涡正以稳定频率旋转,牵引着某种熟悉的气息——来自矿道更深处,微弱但持续。
“第一阵眼不在这里。”他睁眼,“它被移动过。”
话音未落,前方矿道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不是脚步,是重物拖行,节奏缓慢却坚定。众人警觉,刀锋齐转,指向声源。
张继平抬手示意静默,左手取出腰间青铜铃。铃身温热,内壁刻痕再次开始游移,重组为一条曲折线路,终点指向矿道西北侧支脉。他未多言,提剑前行。
深入约五十步,岩壁逐渐被人工凿平,露出青灰色石砖。砖缝间嵌着细小符文,虽已黯淡,仍能辨认出与青铜牌上的纹路同源。巡查弟子中有人低声惊呼:“这是禁制墙,外门典籍里提过,北岭矿脉曾设封印阵,百年前就废弃了。”
张继平伸手抚过砖面,指尖传来细微刺痛,仿佛有电流逆窜经脉。他迅速缩手,发现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灰印记,正缓缓向手腕蔓延。他盯着那痕迹,忽然明白——这不是封印,是反向导引阵,将地脉灵流倒灌入地下节点。
“他们用废弃矿道重建了阵列分支。”他低语,“第一阵眼被藏在封印层之下。”
前方通道骤然开阔,一座半塌的石殿出现在视野中。殿门两侧立着残破石像,面目模糊,双手交叉于胸前,掌心各托一块黑色晶石。晶石内部有蓝光流动,与张继平体内黑纹频率一致。
巡查弟子停步,有人握刀的手微微发抖:“那不是灵石……是蚀核。”
张继平未回应,径直走向殿门。每走一步,心口漩涡旋转越急,黑纹从脖颈蔓延至耳根,皮肤表面浮起细密颗粒,似有异物欲破体而出。他在门前站定,将青铜铃贴于左耳。
这一次,铃内传出的不再是吟诵,而是整齐的呼吸声——数十人同时吐纳,节奏与阵列共鸣。他猛然睁眼:“里面有活人,正在运转阵法。”
“要不要强攻?”一名弟子低声请示。
“不。”他摇头,“他们等的就是强行破阵。蚀核会引爆,整个支脉都会塌陷。”
他取出巡律令,翻转背面,以剑尖划破指尖,滴血于令符凹槽。青铜令瞬间泛起红光,随即扩散成网状纹路,覆盖整座石殿轮廓。他凝视那虚影,发现殿底深处有一处光点剧烈跳动——正是第一阵眼所在。
“他们用活人做阵枢。”他收起令符,“三组人,绕至殿后,准备接应。其余跟我进去,速战速决。”
殿门未锁,推开时发出刺耳摩擦声。内部空间比外观大出数倍,穹顶高悬,七根石柱环绕中央高台。台上立着一座青铜鼎,鼎腹刻满符文,三根铁链从鼎底延伸,插入地面三处凹槽。每一槽中都跪着一人,双手反绑,头颅低垂,后颈插着一根细长银针,针尾连着黑色丝线,汇入鼎中。
张继平目光扫过三人,忽然顿住。最右侧那人衣袖破损,露出小臂内侧一道陈年疤痕——与他左肩上的伤痕形状完全吻合。那是北岭断崖试炼时,被引脉钉贯穿留下的印记。
“宿主替换实验。”他声音冷了下来,“他们在培养新容器。”
话音刚落,鼎内蓝光骤闪,三根丝线同时绷直。跪着的三人猛然抬头,双眼全黑,无瞳无光。其中一人张口,发出的却是多重叠音:“第七宿主,你本该死在十年前。”
张继平横剑于前,寒铁环与剑身相击,发出清鸣。他未答话,神识已顺着体内漩涡探出,捕捉鼎中蓝光的波动频率。果然,与矿道石柱的阵图一致,只是更加凝实,且带有压制性韵律。
“他们在用鼎炼化阵眼。”他低喝,“毁掉它!”
巡查弟子冲上高台,刀锋斩向铁链。刀刃触及链身瞬间,蓝光暴涨,三人如遭雷击,倒飞而出,口鼻溢血。鼎内传出低笑:“凡铁破不了蚀炼之链。”
张继平踏前一步,将嵌有铜片的剑插入地面。绿光自剑槽涌出,顺着他手臂爬升,与皮肤上的黑纹交汇。他咬牙,主动放开压制,任体内漩涡加速旋转。黑纹迅速蔓延至面部,指尖发黑,指甲脱落,露出下方泛着金属光泽的骨节。
“你不怕反噬?”鼎中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
“我就是为反噬而来。”他猛然拔剑,绿光与蓝光在空中对撞,炸出一圈气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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