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时,灵溪是被药香唤醒的。
她动了动耳朵,才发现头上的狐耳不知何时收了回去,伸手往后摸,九条尾巴也只剩淡淡的虚影,若隐若现。身上的皮毛彻底褪去,肌肤雪白如玉,只是断尾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醒了?”门口传来沈清辞的声音,他端着一个陶碗走进来,“刚熬好的小米粥,趁热喝。”
灵溪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又看了看沈清辞,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是赤身的,脸颊“腾”地红了,慌忙用被子裹紧身体,只露出一双异瞳,眼神里满是窘迫。
沈清辞像是没察觉她的局促,把粥放在床边的矮凳上,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这是我师妹留下的旧衣,你暂且换上吧。”他将衣服放在榻边,便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我在外面等你。”
灵溪看着那件长衫,布料粗糙却干净,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飞快地换上衣服,衣服有些宽大,袖子和裤脚都要卷好几圈才能露出手脚。
“我……换好了。”她小声说。
沈清辞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眼前的少女身形纤细,穿着不合身的青衫,长发披散在肩头,左眼如朝阳般明媚,右眼似寒潭般清冷,虽带着几分稚气,却已是绝色。
“粥快凉了。”他移开目光,指了指矮凳。
灵溪坐在榻边,捧着陶碗小口喝着粥。小米熬得软糯,还加了几颗红枣,甜丝丝的。她偷偷看沈清辞,他正坐在桌边整理草药,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
“那个……沈清辞,”灵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谢谢你救了我。”
沈清辞头也没抬:“举手之劳。”
“可你知道我是妖,为什么还要救我?”灵溪追问,族里都说人类最是怕妖、憎妖。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活,抬眼看她:“众生平等,伤病无别。”
灵溪愣了愣,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人间好像和族里说的不太一样。
沈清辞去院子里晾晒草药,灵溪跟在他身后,像只好奇的小猫。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东边晒着刚采的金银花,西边晾着切段的甘草,墙角的石臼里还杵着半臼当归。灵溪蹲在石臼边,看着那些带着泥土气息的植物,觉得新鲜又有趣。
“这是止血草,你伤口上的药膏就是用它做的。”沈清辞拿着一束翠绿的草走过来,放在灵溪面前。
灵溪伸手碰了碰,叶片柔软,带着清凉的触感。“那这个呢?”她指着旁边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紫菀,治咳嗽的。”沈清辞说着,轻轻咳了两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灵溪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安:“你咳得很厉害,不用药吗?”
“老毛病了,药石难医。”沈清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你伤还没好,别乱跑,就在院子里待着。”他说完,拿起药篓又进了竹林,说是去采些晨露未干的薄荷。
灵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才收回目光。她走到药庐门口,望着外面连绵的青山,突然想起灵山的雪。不知道族里的长老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生气?可一想到沈清辞掌心的温度,她又觉得,不回去好像也没关系。
沈清辞回来时,药篓里装满了带着露水的薄荷。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将薄荷摊开晾晒,手指灵巧地分拣着叶片。
灵溪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尖沾着泥土,却干净得很。她想起昨晚掌心的金光,忍不住问:“沈清辞,你会法术吗?”
沈清辞分拣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她:“为何这么问?”
“你的手……”灵溪挠了挠头,“昨晚给我上药时,有金光。”
沈清辞垂下眼,继续分拣薄荷:“那是草药的灵气,你看错了。”
灵溪撇撇嘴,觉得他在骗人,却也不好再追问。她看着他分拣薄荷,突然发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你这里怎么了?”她伸手想去碰。
沈清辞猛地缩回手,脸色微变:“没什么。”他站起身,拿着分拣好的薄荷走进药庐,背影有些僵硬。
灵溪愣在原地,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她看着药庐的门,心里有些失落。
午时的太阳有些烈,沈清辞在药庐里煎药,灵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草药被晒得微微卷曲。
“灵溪。”沈清辞从药庐里探出头,“过来帮我递下药碾子。”
灵溪立刻跑过去,踮起脚尖把墙角的药碾子递给她。药碾子是青石做的,沉甸甸的,她差点没拿稳。
沈清辞接过药碾子,看着她泛红的指尖,轻声说:“小心些。”他把晒干的甘草放进药碾子,慢慢碾了起来。
灵溪站在旁边看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眼时,眼下有淡淡的阴影。她突然觉得,这样安安静静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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